胖子看了看外面,我知道他是在看闷油瓶有没有回来。
他又想说什么炸裂的东西,不能让闷油瓶听的。
我们这么偷偷摸摸的在人家后面说人家的话,感觉有点不对劲,像是被叛了一样。
其实我知道,闷油瓶在河边钓鱼,看鸭子,他一坐就是一天,完全不想理会别的,天黑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确定没有看到闷油瓶的身影,胖子他才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人和人是不同的,万一要是他死了而族长没有发现的呢?他就很有可能留下线索让族长送他回张家楼。”
他说完就看着我,那意思是看我的意见,我点点头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结合阮小龙这么奇怪的分裂人格来看,这事和胖子说的就不谋而合了。
阮小龙有的时候很热情,一副皆大欢喜的样子。
可一开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他整个人十分的阴郁,还盯着闷油瓶看个没够。
那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他认识闷油瓶,甚至是很熟。
可看阮小龙后来的表现,他和闷油瓶相处也一般。
一个族人和自家族长,不可能这么随心所欲。
胖子看我发呆,拍了我一下说:“想到什么了,说点给我听听。”
我说道:“你好像说的也很有道理,但这么扯的事我有点不相信。”
胖子一拍我的肩膀说:“反正我也就那么一说,你信不信也没有关系。”
胖子最近老是拍我肩膀,搞得他一伸手我就想躲。
“那棵大树的事又怎么解释,我也进幻觉了。”
“那不还是一回事吗?小哥是张家人,说不定他就给你也蛊惑了一下呢。”
“我尼……”我话没说出来就被胖子一把捂住了嘴。
他说:“嘘,我告诉你,长一张嘴不是用来骂人的,这么好看的嘴,用来骂人可惜啊。”
这时候外面来了两个人,买水的,像是游客。
刚到门口就看到我和胖子,也是一愣,胖子急忙就放开了我,去招呼人家去了。
这两个男人,四十来岁,操一口标准的京腔,胖子一听就跟找着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了似的,就把我给扔下了。
招呼两个客人进屋去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我就转头看着他,以防他又拍我肩。
他凑过来说:“我告诉你啊,你那个,就是迷糊,不是谁蛊惑你,就纯纯是你心魔。”
“胡说八道, 什么心魔!”我怒道。
“你还别不信,不信你可以去问小哥。”
说完胖子就进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外面。
问闷油瓶,我疯了才问他呢。
很快天也晚了,我没见闷油瓶回来,就站起来朝着河边走去。
闷油瓶独自坐在河边,背对着我,鸭子已经上岸了,在他身后不远处梳毛。
那只大白鹅也很快和鸭子熟悉起来,一直待在一起,闷油瓶养的东西,估计用不了多久都会有灵性。
“小哥,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去?”
我走过去,大白鹅伸着脖子就要来咬人,我一步从旁边跳了过去。
大鹅以为我落荒而逃,张着翅膀,仰着头大叫。
我坐到小哥边上的石头上,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
他没有带任何装鱼的工具,也许他本来就不是为了钓鱼,他一直是这种放空状态,无欲无求。
我又问:“还不回去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却难得的开口说:“你没事吧?”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问是不好问了,只好看着他。
他没看我,只是看着河面。
我只好说:“小哥你什么意思?”
他终于转头看着我说道:“你记得那棵树上的蝉鸣声?”
我点点头,那声音不大,但很刺耳,听多了觉得很烦躁。
“你听。”
闷油瓶让我听什么?蝉鸣吗?这声音不是只有那棵树上才有的吗?我在这儿听什么。
但我还是开始聚精会神的听起来,我的视线却没有离开闷油瓶的侧脸,他能更大程度的让人安静下来。
我有时候在想,雪山冰封万里的宁静,和青铜门的压抑和苍凉感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慢慢的,四周嘈杂的声音之中我听到了一个轻微的鸣叫声,就跟那天晚上我在榕树下听到的一样。
我一惊,这个蝉鸣声不是只在榕树上,而是在普通不过的声音,到处都是,只是被周围的声音掩盖了,很难分辨出来。
难道我现在看到的一切也是假的?
“小哥。”我一把就抓住了闷油瓶的肩膀,他回头看我。
我以为又是幻觉,我会抓不到他,没想到确确实实的抓了个正着。
没有幻觉,这就是闷油瓶要告诉我的。
真的如胖子所说,这是我的心魔。
所有人都看透了,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可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那才更丢人。
但看他们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他们不知道才有鬼。
我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向后一倒,靠在了身后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