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处的贾环并不知道,老太太此时的心情很不爽。
源头自然是出在两位史侯身上,他们离开的时候心中太过急切,忘记了跟老太太打招呼告辞就走了。
这是很失礼的事儿,尤其史家双侯还是老太太的亲侄子。
他们的行为,很有那么点子打脸的迹象。
老太太自然心情不爽了,觉得史家双侯不知礼数,纠结以前那些破事不放,心胸过于狭隘了。
史家双侯要是知道老太太的想法,肯定会郁闷到不行。
当初老太太宁愿将荣府在京营的人脉交给王子腾,也不愿意分润一星半点给他们两个,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了。
后来主动和荣府疏远,态度已经表露得相当明显。
只不过,老太太却是视而不见,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对于史家的事儿该插手就插手,丝毫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谁叫老太太是长辈呢,史家双侯就算再不爽也只能憋着。
但凡年节,还得主动上门拜见问安,这就是所谓的礼数。
他们自问做得相当不错了,换个脾气暴躁一点的,怕是早就闹腾开了。
这次,不过就是因故没有在离开的时候表现一下礼数,就被埋怨上了,找谁说理去?
他们两位开心离开了,政二老爷就被第一时间喊去荣庆堂回话。
好在老太太心中有数,早早就将旁人赶走,荣庆堂就老太太和赦大老爷在场,方便说一些比较隐秘的话。
政二老爷没有隐瞒,将大书房里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老太太沉声道:“老二,你真的下了决心么?”
“母亲,现在还能将那份奏折,收回来不成?”
政二老爷出了口气,坦然道:“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老二,这次我支持你!”
赦大老爷笑吟吟开口:“不过,府里有这么多银子么?”
毕竟是国库欠银,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还的话,谁知道府里有没有皇家的探子,要是传入当今皇帝耳中还得了?
听了这话,政二老爷满脸期待看向老太太。
荣府的内库,可是被老太太牢牢把持在手里。
这次冒险还银,自然得从内库里拿银子,公中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老太太脸色不豫,淡淡道:“内库里的压库银估计只有百万两!”
“老二你要是要用,就拿去好了,反正以后都是你们兄弟俩的!”
“等等!”
赦大老爷立即反应过来,目光炯炯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此言当真?”
“怎么,内库的存银不留给你们俩个,还能留给谁?”
老太太眼神犀利,没好气道:“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叫人笑话了去!”
“既然如此,那老二对不住了,我不同意动用内库的存银!”
赦大老爷眯缝着眼,变脸比起翻书还快。
“什,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政二老爷如遭雷击,双眼瞪得溜圆,看向赦大老爷的眼神都变了。
内库要是不出银子,这次的事儿他铁定完蛋,除非当今和太上皇联手力保,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实实在在的银子打底,谁在乎他一个区区的太仆寺少卿?
老太太难得没有呵斥赦大老爷,端坐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架势。
很明显,她也不想拿内库的银子出来。
政二老爷的脸色,此时变得煞白一片,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架势。
他怎么也没想到,都到了这等关键时刻,老太太和赦大老爷,竟然会是这么个态度!
难道,他们不知道若是这回晃点了当今皇帝,他在官场将彻底没了希望么?
荣庆堂正厅的气氛,压抑得叫人难以喘气。
“老二,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可要我分出内库里的四十万两银子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赦大老爷很是光棍,把话说得相当直白。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内库存银的七成就一定能够落到手里?
“老二,若是老大不支持你的话,府里是铁定拿不出八十万两银子的!”
老太太这时候开口,悠然道:“你自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政二老爷身子一顿,像是瞬间矮了一截,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衰败了不少。
脑子犹如浆糊一般混沌一片,满心憋闷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是知晓一个事实:完了完了,他的官途彻底完了!
也不知道如何从荣庆堂出来的,政二老爷失魂落魄走到了二房这边。
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行礼问好,他一概没有理会。
如此状态,自然第一时间惊动了王夫人。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见到政二老爷的时候,也被他颓废的状态吓了一跳。
见到王夫人,政二老爷勉强打起精神,沙哑着嗓音问道:“夫人,咱们二房私库,能拿出多少银子?”
“老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回答道:“五六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