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熙凤和梅若芹都起得早,收拾好了便要去给太子妃请安——按照她二人被教导的规矩,每日给主子娘娘请安是最基础的礼敬。
可还没出殿门,便被亲自赶来的竹青拦住了:“端郡王有些不舒坦,太子妃怕吵了太子爷休息,等走了才叫的太医。
“如今太医正看诊,接下来怕还要熬药什么的。
“太子妃忧心如焚,命奴婢们知会各位一声儿,自今儿起,三天内都不必去请安了。
“三天后奴婢会使人过来告知二位第二天用不用过去。
“请二位放心,不必太紧张。”
梅若芹恭顺答应。
王熙凤则好奇地问了一句:“只我们两个不去,还是李良娣她们都不去?太子妃和端郡王跟前,真不用我们去服侍么?”
竹青嫣然一笑:“端郡王年幼,小病小痛的是常事。各位都不用去。往常也是如此的。王承徽不用担心。”
“嗯嗯,有太子妃娘娘这样宽厚仁爱的母亲在身边亲自照顾,端郡王必能快快地好起来!”
王熙凤忙双手合十朝天举了举。
竹青笑起来:“那就借承徽吉言了!”
然后告退。
待她走远,王、梅两个对视一眼,各自一挑眉,便笑着手拉了手去了东偏殿。
今日里梅若芹心情还不错,便拿了本书来,正是《三字经》。
王熙凤便跟着读了一上午的书。
直到把“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读完讲完,又学着画了一幅字,梅若芹才放过她。
但王熙凤想留梅若芹一处吃饭时,却被婉拒了。
这一顿还是富贵带着如儿去提了餐过来,安儿揭了盖子一看,手指便是一抖,紧张地看向王熙凤:“承徽……”
王熙凤:“嗯?”
“……”安儿无语,只好先把菜端出来。
两个素菜一个素汤并两个馒头。
王熙凤看着今日的午膳不由便是一挑眉。
早饭还有一个肉沫花卷、一个鱼肉蒸饺呢,怎么午饭变了全素?
这是……要正式将王老夫人过世的消息通知自己,令自己守孝了?
一念未了,巧桂低着头来报:“启禀承徽,丽正殿管领太监赵庆海来传太子爷的话。”
哦?
是太子的命令?
王熙凤忙命快请,自己也站了起来。
庆海走了进来。
王熙凤这才看见昨儿晚上那个被拉了一头鸟屎的太子心腹内侍,打量一打量——
嗯嗯,总体来说还算得上眉清目秀。只是这两片嘴唇太薄了,一看就是个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的主儿。
只是……这位既是太子心腹,如何前世从未听说过?
她还记得后来时常去贾府打抽丰的那位六宫都太监,名叫夏守忠……
“庆公公好!”王熙凤立即欠了欠身。
只这一声,庆海便知王熙凤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顿时眉开眼笑,打了一躬:“承徽抬举!”
“不敢。”王熙凤笑一笑,不肯再多说。
庆海见她谨慎,心里又满意三分,稍一停顿,便换了沉痛表情,叹道:“好教承徽得知——
“昨儿承徽入宫之时,贵府令祖母,病重不治,过世了。”
王熙凤和安儿如儿同时惊恐掩口:“什么?!”
这主仆仨,一看就是串过供、一条心的。
嗯嗯,这样好。
这样活得久。
庆海越发装腔作势:“今晨朝上接到令叔王子腾大人请旨守制的折子,太子才知道始末。
“所以太子令咱家来跟承徽说一声。
“且喜昨晚不曾与承徽圆房,倒也没有错令承徽违了孝道。
“太子又说,承徽年幼,又不曾学书,如今便在东宫守制读书,传扬出去,竟是美名好事。
“先前教导承徽的孟冬孟繁霜,倒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女官。
“所以太子已经请了皇上和皇后的话,就让她日后服侍承徽,长久地给承徽讲课。
“至于梅承徽与王承徽相处和睦,太子十分乐见。”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一边露出戚容,一边又露出感激,朝着丽正殿方向单膝跪地,哽咽道:
“妾何幸如之,能得太子如此体恤!
“妾也想立即回府给祖母送别,守灵守孝。
“然而妾已身入宫门,归于皇室,侍奉太子、太子妃。依礼,东宫嫔御不该再与娘家有逾矩的过度牵涉。
“太子能准妾在宫中为祖母守孝一年,实是无上仁孝!
“妾,谢太子天恩!”
说着,双膝都跪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庆海的眉毛几乎要飞起来,但又不能阻止,只得待她磕完了,才抢上前一步,笑着虚扶了她一把。
“太子爷还说,东宫目下虽然人少,但有两位小主子跑来跑去,难免回冲撞了承徽。
“如今分给承徽的这四个虽然也勤谨,明儿就过来的孟女官也规矩,但终究对东宫不甚熟知。
“所以太子特赐了一名掌事内侍给您。”
说着,笑眯眯地回头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