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镜笑眼弯弯地,望着白马少年远去的背影,却对身旁这位、较同龄人个头高些的男孩子欸声问道。
“他叫独孤郎?”
“他叫独孤如愿。”
“他成亲了吗?可有心上人?”
“他?听说他都不喜欢姑娘。”
闻听此言,小公主瞪眼看着身侧男孩子,面露惊诧,“何出此言?”
宇文泰赶忙解释,“殿下别误会,他也不喜欢俺,小哥儿平生就爱两样,一是弓箭二是战马,俺倒怀疑他喜欢自个儿坐骑。”
“我怎样才能再见到他?”
“殿下别急,兄弟给你想想招儿。”
小公主仍望着红衫少年策马而去的方向,并未寄希望于身旁这位小兄弟,但隐隐觉得,今日一见绝非俩人最后一面,恐怕还要纠缠不清。
初见独孤如愿这天,他尚未及冠。
夕阳下惊鸿一瞥,一眼万年,不止惊艳了大魏朝那位少年英明的兰陵公主,更惊艳了偶遇他的所有人。
鲜卑少年这样帽子歪戴的装扮,尽显塞北俊郎风貌,竟掀起了“侧帽风流”的效仿之风。
第二次见面来的很快,便是夏猎会开赛。
骑马射箭的赛场上。
刚在猎场单人匹马射杀一匹白狼,预定了魁首的鲜卑少年穿红衫,戴巾帽。
他跨坐在白马上肆意张扬,将所有对手都先礼后兵,尊重但都不放在眼里,嚣张跋扈,却又颇有风度。
因他那张在草原里绝顶美貌的俊脸,不仅对手跟他生不起气来,更引得围观的各部族姑娘欢呼喝彩,大声示爱,连他的对手在瞧见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时,多数都会手抖失准,不忍伤害。
把底下围观的汉人都瞧得诗兴大发,满场拿汉语嚷着“我见犹怜”、“再世妲己”……
直到决赛的擂台上,因着规则是双方需射向对方的靶心、并阻止对方射向自己的靶子,便先在双方站位后头悬挂好靶标,再把上一届魁首独孤如愿迎上台来,方从底下请刚从千人中杀出重围的挑擂者。
结果众目睽睽之下,上来的对手是个穿鲜卑骑马服的少女,她行着汉人的抱拳礼,一开口就拿蹩脚的鲜卑话介绍自己叫“如意”。
四目相对,独孤如愿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对手正是他昨晚见过那个“室韦姑娘”!
而少女瞧着眼前这位肩宽腰细,长腿通天的北塞俊郎,也是一见他就挪不开眼。
上届擂主当即不干了,拒绝与这姑娘同台竞技。还嫌弃她年纪又小体格又弱,细胳膊细腿的,他一边是轻视、瞧不惯娇滴滴的汉人少女,一边是不会怜香惜玉。
那汉人姑娘一听就火了,手挽雕弓对着他背后的靶心“咻咻咻”连发三箭!
箭矢如流星,射向几丈内与她同台的红衫少年!
她这身手一露,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却被少年反应极快地挽弓搭箭、射向朝他袭来的箭矢!
——只见少年那支箭镞稳、准、狠地射破了几乎戳中自己瞳孔的箭头!针尖对麦芒地,将其从箭尖狠力破开!
于是汉人姑娘恼羞成怒的三箭皆被拦截,次次被他化解。
最后轮到他反击射靶时,独孤如愿居然不紧不慢地、预判了她的预判!同样的三箭,他那羽箭有两支正中靶心,一支擦着她胸口的布料而过、同样会师靶心。
蝉联擂主的红衫少年炫技罢了射术后,还嫌羞辱不够,对着气红了脸的少女傲慢地撂下一句:
“我不与女子射箭,是因姑娘见了我,都成了不会躲的靶心,尚不如野兔有活力。”
说罢后,赢得魁首的少年狂妄到连奖品的两头牛都不领,只说丢给这汉人姑娘了,便跳下擂台,去找自己心爱的坐骑催马离去,说急着要去狩猎。
被贬损成靶子的姑娘问他是哪个部落的?竟如此嚣张?
他悠然留名:“武川独孤如愿。”
这姑娘就是及笄之年的兰陵公主元明镜。而独孤部落,正是武川镇兵的主要势力,更是当年与拓跋部落一同发家的老盟友。
元明镜本想借机向独孤部寻求支持,兴义兵回朝救嫂,却还未见到独孤部老酋长,便在赛场上输给独孤家小儿,跌了面儿。
见汉人姑娘脸色难看,旁人还劝她,说武川镇的独孤部落少主独孤如愿最善骑射,这是自他十七岁起,至今已蝉联三届擂主了,北境男儿就是未及冠的少年最凶猛,输给他也不算丢人。
与她同岁,但生辰大几个月的宇文部四公子宇文泰也安慰元明镜,说这小子就是狂,言语冒犯也并非针对你们汉人,他跟谁都这样。
且这小子最爱骑射,宁可爱弓箭马匹,都不爱姑娘,长了张吃女人软饭的脸,却成天做着匡扶正义名垂青史的梦。
元明镜挺不甘心输给这小子,但毕竟此次来到武川,是有求于他爹,为兴义兵而来。
于是当天,兰陵公主便隐忍脾气,把射术擂主该赢的两头牛,亲自带人牵到东道主独孤部的毡房里去。
顺带还扛了几匹蜀锦绸缎,以做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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