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冷言冷语的,但言语间跟他的密切联系,仍让宇文怀璧难掩心头悸动。他素来有一说一,刚才所言也并非卖惨博同情,他确实享受她在身边时,那种把活鱼扔进了死水、搅动满池波澜的感觉。就像把他冰封已久的心撬开,沉寂多年的朽木房门被人闯入……
宇文怀璧极力压制着情愫,唯恐她瞧出自己的异样,便偏过脸去望天,却发现天色阴蒙蒙的,像要下雨。
他清澈的嗓音语气平静、柔缓。
“朕当初的老宅……那位置确实不错,位于中枢四通八达,朕这就让人去拿地图。”
“那就劳烦陛下了。”
元无忧惯性地,拿那只好手去拍他肩膀,她笑了笑就要扭头,反被男子突然抓住手腕!
他力道奇大,让左臂被捆成粽子、使不上劲儿的元无忧挣脱的直冒冷汗,满眼怒意!
“你松手!欺负我就一条胳膊是吧?”
男子将长睫一掀,深蓝凤眸又冷又黑邃。
“元无忧!寡人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回长安?”
“怎么,你还敢绑架我去长安啊?”
元无忧怒极,忍痛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去抠他握住自己护腕的手!却发觉触手的肌肤凉滑细腻,鲜卑男子浑身瓷白的皮肉极度敏感,光是被她指腹划过之处,就泛起了粉红划痕,他整只手都在微微发抖、颤栗。
鲜卑男子却倔驴一般,不肯松开紧攥她右腕的手,还厉声厉气道——
“朕拿自己的自由和性命…来换你重回长安,你岂能辜负朕?长安到底有何不好?那是你的故乡,你的故居!你的故人在长安!”
他满口前言不搭后语后语的疯癫话,情急之下的元无忧,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她不甘地一边反抗,一边回嘴:
“倘若你是要把我骗回长安、拘禁我,才赏赐我爵位俸禄,那我告诉你,我宁愿饿死也不受嗟来之食,宁可死在外头,也不想被关在你那破笼子里!”
她掌心温热,一怒火中烧起来,连指腹都是灼热的,当她掐在他天生冷凉的皮肉上,当场就烫的他头皮发麻,瓷白的肌肤转瞬浮红。
宇文怀璧强忍着体肤的不适,那双深蓝凤眸戾气横生地逼视着她的眼睛,隔着傩面迸发出咄咄逼人的怒意——
“你当朕瞧不出来吗?你积攒威望,笼络民心不就是为了回归故土?你意图在同州观望朕的长安、和邺城的兰陵王,有何趣味?朕是来给你台阶了,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他拼劲蛮力的紧攥着她的右腕,元无忧此刻唯一能用的手臂都被钳制住了,挣脱不开,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般冷笑一声,
“下,陛下给我脸面我得兜着啊。我会下的,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男子阴鸷的深蓝凤眸微眯,
“何事?”
她故意云淡风轻道:
“为了两国制衡,对公,我窝在同州才能不引得京师震动;对私,我得先入为主把兰陵王的纯阳拿下吧。”
一听她这样毫不遮掩的野心和色心,宇文怀璧怒而、攥紧她另一只手腕!
“京城倒不怕你这个前朝储君回归,倒是私事,你就为了这个?得到他之后再抛弃他?你就喜欢当这种始乱终弃的负心女?”
此刻他发了恨的与她撕扯,元无忧两只手都被他钳制住,居然有些打不过他,这种弱势无助的感觉让她愤怒至极!但她越惶恐,越暴怒,却不肯暴露自己的恐惧。
她怒极反笑,脸上却一副松弛感十足的、傲慢不屑的神情。
“谁说我负心了?我要跟他结发为夫妻!”
宇文怀璧最听不得这句话,他脑中轰然一炸,登时嘶声怒斥!“朕不许!你休想与旁人成亲!!”
鲜卑天子突然大发淫威,化身暴君,让元无忧都有些打怵。她哪里知道这家伙疯起来,会有多不可控啊?
“你凭什么不许啊?你后宫三千,光皇后就换俩了,还不许我成亲?”
“可朕就没行过大礼、按汉人习俗结发成亲过!”
“那你自己去补办啊!嘶…松开我!伤口要被你拽崩开了!”
鲜卑男子闻言,低头瞧见她皱着俏脸,疼的直嘶声呲牙,痛楚不像装的,这才讪讪松开了她受伤那只左臂,仍固执地攥住她右手。
见面前与她拉扯推攘的男子目露关切,俨然恢复了几分神志,元无忧趁热打铁道:
“不对啊?就算你跟那个江陵缴获的女奴皇后没成亲,跟突厥公主那回你可是办的挺风光。你可别反驳,世人谁不知道,你要仰仗突厥的势力啊?要是给我个突厥皇子来和亲,我也能为了他家的势力,当菩萨供着他。”
这下劈头盖脸的羞辱,气得宇文怀璧骤然松开了她的双手,双手垂在身侧紧攥成拳。
鲜卑男子凤眸狠戾,眼神愤恨。
“你在存心羞辱朕吗?是,朕确实无法自证,也确实卑劣的…利用联姻拉拢势力……”
“这就对了嘛,其实咱俩当年也是互撑场面,现在你有后妃孩子,我也忙着两国联姻,谁也别说谁。两国皇帝各有正室,互为外室说出去好听吗?且你除了沉浸在旧情里纠缠我,没让我看到任何实用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