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脸上将信将疑,陆仁甲却点头如捣蒜地附和:“可说是呢。六年没见,当年豆芽菜似的天亮妹子都长开了,如今咱哥俩又能并肩作战了!”
要说当年的元无忧还真算不上豆芽菜,她十二岁就抽条的,跟十四五岁少年一样,还武德充沛。不然也不会把风陵王的名声,打出“风陵渡口跃龙门”来。
回想起陆仁甲刚才提及的“女参军”,元无忧一听有案子,也不敢冒名顶替,赶忙伸手打断,“哎哎,我可不是上面派下来的参军,我就打这路过,倒是你们棘阳发生什么事了?”
陆仁甲表情遗憾,“害,不是你啊?那你带着情郎往凶案现场凑什么热闹啊?这棘阳城内藏了一伙奸淫掳掠的女淫匪,找不出来呢。”
说着,他瞄了一眼被她护在身后的银甲男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让你身边的男人也小心点吧。”
高延宗闻言抬起长睫,亮出一双锋芒勾人的桃花眼眸来,“什么女淫匪?”
陆仁甲显然不愿搭理他,摆手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随后又瞪俩亮晶晶的眼睛,冲元无忧笑问,
“你现在在哪高就啊?听说风陵王近日来南阳了,你还跟风陵王混呢吧?”
她不知如何回答,含糊道,“说是也行。”
幸亏陆仁甲没不依不饶的多问,只点头,
“那你看,那就更没可疑了。”他余光瞟了眼不远处,忽然面色凝重,拍着元无忧肩膀,“我送你进城吧,我看见有拿黄绫子的信使到了,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军情急报,我可不想接活儿。”
说着,他就推了一个小兵一把,“你去接应信使,就说本县令拉稀去了。”
元无忧跟高延宗都看愣了,还是陆仁甲拽着她的护腕,仨人连成一串过关卡。
于是俩人虽穿着甲胄,但有县令开路,倒顺利畅通无阻了,连盘查都没盘。
仨人走在路上,听陆仁甲一说,俩人这才得知,近日有一帮北面来的女土匪,也不知潜伏多久了,是从趁火打劫,抢了齐国木兰城郑太姥的家财府藏之后,才暴露出来,随后就被周国官府通缉。
这帮女土匪遂一路潜逃,破罐子破摔一般烧杀抢掠,奸淫夫男。已经有平氏和湖阳惨遭洗劫了,听说正在北上,官府这几日便广发布告,让沿路的州郡防范着点。
高延宗倒无心听陆县令介绍案情,他趁着把城门口盘查的守卫甩开了,便悄么声拉住元无忧的护腕,笑吟吟地逼问她:
“怪不得你说不是抓咱们的,早就知道这地方闹女土匪了吧?”
元无忧眨巴了两下琥珀大眼,长睫扑闪,表情别提多无辜了。“你当我是你啊?浑身都是心眼儿?我比你知道的早不了多少。”
殊不知,仨人刚一转身,就有几匹快马来到。为首的甲胄禁军当场掏出两张画像,让守卫辨认见没见过画像上的男子,又吩咐守卫把画像贴在城墙上。
守卫垂眼一瞧,画像上这人儿柳叶眉桃花眼,嘴唇嘟嘟,是个雌雄难辨的俊俏脸,旁边赫然写着悬赏,捉拿齐国安德王。
小兵不禁错愕地回头,往县令护送那俩甲胄将军走过的地方看去。
——陆仁甲负责地给元无忧送到城里,才拍她肩膀道:“我还得回门口睡觉呢,被人抓到擅离职守不好,你们自便啊。”
元无忧点头,忽然想起来,“之前你爹在湖阳卖馄饨,这次湖阳被屠,没殃及到吧?”
提及此事,陆仁甲便来了精神,
“那可太凶险了,差点啊!听说我爹前些天也调任棘阳了,我今天刚来棘阳,还没见到他呢。幸好他今天就满六十,能退伍放老、解甲归田了,等我今晚放值下班,就去找他吃碗馄饨!”
话说至此,陆仁甲已经送出一条街了。
他回头看了眼城门口,“估计信使也走了,我去问问又来什么活了,你们可以去城南找老李馄饨铺,我爹的铺子。”
说罢后,仨人相互拱手作揖拜别。
待陆仁甲走后,高延宗瞧着他的背影,摇头叹道:“这个陆仁甲是来查案子的吗?怎么有点颓废呢?给人一种活着还行,死了也无所谓的感觉。”
“那不行,还得活着啊。”
元无忧是为“避谶”才接过话茬,却引得高延宗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你人脉挺广啊?遍地是熟人?他怎么举止跟你那么亲密?”
她抿唇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细嫩的脸蛋,
“吃味儿了?阿冲哥哥?”
阿冲哥哥不甘地摘下她的手,气哼哼道,“哼,别说我,你快从实招来!”
她无奈,如实相告:“他原籍是南梁的江陵人,因为江陵之战国破家亡的,幼年和父亲沦为战俘被插草发卖,父亲上演“郭巨埋儿”卖儿子,想给儿子活路,被时任荆州刺史的我亲爹买下了,并编入同袍陆通的府兵,被陆通养大。我在洛阳龙门之战时跟他有一面之缘。”
“那他爹为什么叫老李馄饨铺啊?”
“忘记说了,他原本姓李,是他养父陆通姓陆。”
——城南,老李馄饨铺。
元无忧找路人打听着,也挺费劲才找到。
因为这馄饨摊说是铺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