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说有线人通知,今天上午周军会去鲁阳城,以花轿接亲做掩护,效仿白衣渡江,来了一出“花轿劫城”。
而此刻迎亲的十六人抬花轿上,还没坐着新娘子,新郎也没出现,迎亲队伍这浩浩荡荡一帮人,自己就颠上了。
就在十六抬花轿前头,不止轿夫齐刷刷地跳舞,乐手吹锣打鼓!
还有舞狮子,两方媒婆斗舞…那叫一个热闹非凡,而这只是在演练,还没到正戏。
于是兄嫂仨人也混进了围观百姓里,观赏着这场罕见的热闹。
耳边锣鼓声震天响,元无忧怕人走散了,便抓着高长恭的手腕,赞叹,
“等以后我娶亲,也要给你十六人抬轿!”
高长恭喜滋滋地附和,“我们山东最讲究礼仪,等咱们成亲一定只比他们更热闹,不会照他们差的!”
高延宗站在俩人身后,看着兄嫂二人憧憬着来日的婚礼,笑脸盈盈地对望……高延宗也情不自控地,跟着笑,却突然胸口堵塞,心头苦涩,连肩头的伤都隐隐作痛。
高延宗抬手去摸自己受伤的肩膀,疼的嘶声惨叫,可惜前面的俩人沉浸在人声鼎沸的热闹里,丝毫没听见他的痛呼。
他扯动唇角,呢喃。“你俩真相配啊……”
仨人却没看多久热闹,就发现这帮表演的接亲队,实则外松内紧,目光警惕,还配合默契地相互递眼神,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周国府兵!
等接亲队排练完,要冲开围观百姓时,仨人本想混进去阻止花轿夺城,却被接亲队发现。那媒婆一声令下:“抓外客!”
几人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周军困住了,当即扭头就往百姓堆里扎!
那几个轿夫撂下花轿,蹭蹭两步窜过来,分开百姓去逮仨人!
待仨人各式拳脚,逃出生天后,身后还传来府兵的大吼:“这仨男的女的啊?雄壮成这样!跟那个柔然猛女一样!”
一行人再次逃出博望城,却还没能冲破层层封锁的正门,只能往周国方向扎根。
——少顷。
仨人满身疲惫地走在路上,元无忧揉了揉肚子,哀嚎,“这帮周国人真凶,我就该先去买干粮吃的,现在进城估计更难了。”
她话音刚落,高延宗就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油纸包的东西来,递给元无忧。
“今早买的麦饼,对付吃吧。”
高延宗冷脸说着,又扭头递给了高长恭一包麦饼。
元无忧迟钝地道了声“多谢”,看着兄弟俩的笑脸,又觉得有些尴尬,“你俩可太贤惠周到了,跟你俩一比,我就像饭桶。”
高长恭咬了口麦饼,含糊道,“谁说你饭桶了啊?咱们来周国就没歇过腿,换做谁能不饿啊。”
“我突然想起周国府兵骂我的,阿肆虎背熊腰咋啦,多魁梧啊。”
高长恭宽慰道:
“说得对,只有你的敌人才希望你瘦弱。我倒希望你生命力旺盛,壮实又坚韧。”
高延宗眯眼笑道,“兄长可真会投其所好的安慰人啊,那你俩打架是几几分啊?”
高长恭瞥了他一眼。“我可不舍得跟媳妇动手,她不用多厉害,能打过你就行。”
“……你俩要是打架,我当然是支持嫂子的,你俩别把我当成棒打鸳鸯的仇人啊。”
——几人刚步行出博望城没多久,忽然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似乎不远处还跟着马蹄声,一回头,只见追来了个白袍女子!
元无忧瞬间握住剑鞘,目光警惕地望向越跑越近的人,高长恭也掏出短刀戒备。
白袍女子脚程快极了,越走越近,才听见她怀里传出婴孩的啼哭声。
她远远的就喊:“兰陵王!兰陵王留步!”
仨人定睛一看,果然是萧桐言。
待到切近,才发现她满头细汗,高梳马尾身披银甲,一把将怀里啼哭的婴儿、塞到高长恭怀里,
“这是我妹妹的孩子,周军在追杀我,你们抱着孩子快往西南方,襄阳走!”
兰陵王愣住,“为何交给我?你不是五弟的部下吗?”追随着高长恭的目光,萧桐言也看了眼目光惊愕的高延宗。
高延宗眼带敌意地看向萧桐言,“你想干什么?你的孩子不会害死我四哥吧?”
萧桐言一咬牙,突然将一摞信纸塞给元无忧手里,道,“这是我对你的报答,以后两不相欠。不是看在任何人的面子,我帮你是因为,我不希望女帝变成昏君。”
随后,身后的骑兵越逼越近,萧桐言一把推开元无忧,“来不及了!”她看了一眼身后,拔腿就往前跑。
高延宗不知哪来的脾气,甩开两条细瘦的长腿,跟着萧桐言也跑过去了。
“五弟!你……”
高长恭有心想追上去阻拦俩人,一回头只剩他和媳妇面面相觑了。
俩人也来不及追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队甲胄覆面的周国骑兵碾压而来。
高长恭急道:“萧桐言带人来抓我们的?”
元无忧拉开高长恭赶紧给骑兵让路,顺手就把那沓信纸塞到衣襟里,幸好这帮人也没有伤及无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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