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白色兜鍪底下射出一双锐利的眼,男子那把嗓音比目光更冷!
“既然天不佑华胥,——啊!”
只见万郁无虞刚一开口,也被一箭射中胸口。
这下子不止元无忧和她怀里的少年傻了,万郁无虞也傻了。
原来藏在山头射箭之人,是一视同仁见人就杀啊,元无忧一时搞不清那帮放暗箭的家伙,到底是哪伙的。
但毕竟万郁无虞这边人多势众,尤其是刚才那些忙着抓人屠杀的周国鲜卑兵,听见他的惨叫声,也从四面八方赶回来。
元无忧趁着他们抢救胸口中箭的将军,赶忙带着受伤的阿渡跑,准备从正门旁边的小路离开郑府时,却在拐角处一扭头……偶遇了着白袍,穿甲胄的萧桐言。
四目相对,望着她那双冷冽的褐色瞳仁,元无忧便知她来者不善。
尤其是当她身后陆续追来一队甲胄士兵,这帮人无不是白袍军服,样式明显区别于齐周两国。
元无忧瞥了眼身侧,拿手捂着受伤肩膀的红脸少年,缕缕猩红顺着他白嫩的指缝淌下,即便他一脸倔强,也难掩表情痛苦。
又望着奔自己走来,手提长剑的萧桐言,故作轻松地笑问,“昔日我替言姐姐斩断孽缘,才知安德王的爱将竟是江夏公主,今日姐姐是听闻安德王为此事痛杀爱将,被发配边疆,心里过意不去,帮他来抵御外敌的吗?”
萧桐言停住了脚步,眼神依旧冷漠道:
“上方命令,今晚郑氏不留活口,郑玄女也不例外。”
听到这么荒谬的命令,元无忧憋不住放肆地笑了,“呵呵呵!何人如此狂妄,居然认为你能要孤的命?恩将仇报的萧氏,和宇文家一个德行。”
“就凭…如今郑府满地都是北周和萧氏的人。”
萧桐言这话说的,一针见血。
在俩人对峙之时,元无忧便把阿渡推到了小黑马上,此刻发现谈不拢,她便一己之身持剑而立,打算硬刚眼前的萧家军。
更危机的情况,元无忧都不知见过多少次呢,故而只当眼前这帮,想效仿陈庆之“千军万马避白袍”的白袍兵是乌合之众。
就当战况一触即发之际!元无忧身后忽然脚步声杂乱,又来了一帮人。
她回头一看,也是一帮白袍士兵。为首是一男一女,她还都十分眼熟。
尤其是个眉心戴着宝石额链,身披斗篷的紫眸少年,正步履飘逸又端庄的朝元无忧走过来,对她身后的萧桐言轻声厉斥:
“让女国主离开,你不是她的对手。”
萧世子这句话,把他身侧的萧瑟震惊了,萧瑟满眼不解愤懑地望向他,“秀秀!你难道忘了……”
少年本就上扬的狐狸眼倏然一瞪,乍然凌厉!“住口。放她走。”
萧瑟眼含热泪,“宝哥,你就不想……”
萧桐言也拔剑阻拦——“永绝后患可是为了你们家!陈…萧元秀你要抗命吗?!”
萧卿之忽一眯眼,只眨眼之间,他竟从袖中露出一把镶嵌满了宝石的匕首,反手就扣在了身侧的萧瑟颈上。
“尔等住口!再多嘴半句就割了二位的舌头!即刻随本…随我打道回府!”
萧家军就这么,赶在元无忧前面走了,萧世子也没再跟她打个招呼。
元无忧却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十分不真实。尤其是几次见面都温婉柔情的萧世子,没成想有时候也能如此狠厉,尤其是他持刀威胁自家姐妹之时,戴了宝石玉韘的纤纤葱指、捏着镶满宝石的匕首,贵气耀眼到直反光,真是别样的致命美感。
看来兰陵萧氏也是在背后织网之人,但她如今没精力去捋萧氏,当务之急是木兰城的局势。
到底是谁把周军放进城里的?看守城门的人,都来郑府赴宴了是怎么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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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木兰城顶级门阀郑府惨遭灭门,百年修造得富丽堂皇的宅院尽数被焚毁。此等惨案居然还是发生在,郑太姥七十三大寿当日!可真是生日变祭日了,而刽子手便是边境对面,凶残的鲜卑白虏。
昨夜趁着郑府寿宴,北周军队乘势占领了半扇木兰城,敌人对城内布防和街道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摆明了之前的比试是周军蓄谋踩点。
翌日一早,北齐国主便下檄对北周宣战,势必要夺回木兰城,为荥阳郑氏木兰城这支报仇。兰陵王临危受命重捧帅印,领军出战。
但因这两日两国打擂事了,各家的部队已经陆续归列,所在木兰城的只有兰陵王部和少量镇戍兵,虽然安德王部昨夜急行军赶回支援,但仍不足以和北周卫国公的大批府兵硬碰硬。
虽说兵贵神速,沦陷在北周铁骑践踏下的木兰城百姓,正在惨遭劫掠是不可避免了,但夺回木兰城绝非一腔孤勇能成事的,即便勇冠三军如兰陵王,心急如焚的一夜没合眼,在没搞清楚昨夜究竟如何城陷、城中又有多少敌人的守军之前,也要等筹集够军队,有必胜的把握才敢扑回城中。
自半夜醒来,就没休息的元无忧,听着各方送来的情报和眼见的战局,终于对昨夜城池陷落的经过,回顾案情知晓了大概。
原来这南司州四城的镇戍兵和守城之将,多由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