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高长恭不讲理数,没有教养,只因他自幼生活在母亲身边,没见过什么亲戚,长大后被叔父接到邺城,也是他生父死后的事了。
他虽贵为皇亲,可身边接触到的亲戚,也没有真正待他亲近的,所以面对元太姥这种态度热乎的长辈,他实在不知所措。
幸亏他媳妇儿不仅瞧出了这点,给了他个坚定宽慰的眼神,还一把抓住他攥了热汗的掌心,很自然地与他十指紧扣,让他安心踏实不少。
待俩人携手过去,元无忧亲切的喊着“姥姥”,身旁的小娇夫才规规矩矩地嚅声喊“姥姥”……
元太姥热络道:“安德王和周国主早就来了,还把鄯善瓜留给你了。”
俩人一听这话,这才抬头往后面的凉亭看,随后发现宇文怀璧和高延宗已经在那里了。
元无忧径直朝几人走去,“谁赢了?”
高延宗正把一枚葡萄喂给萧瑟,身穿的黑衫衬得他手指白得刺眼,喂到被姑娘家咬了一半,他听见长嫂这句发问,把葡萄转手又扔进自己嘴里了,笑吟吟地仰脸儿回她,“当然是我。”
周国那仨人坐的离高延宗挺远,宇文怀璧原本就看不惯高延宗与姑娘家卿卿我我,正百无聊赖之际,终于等到黄衫姑娘来此歇息。
他也不管她旁边还有一位正室小娇夫,就上前递给她一只翠皮鄯善甜瓜,
“寡人从六弟手里抢来的,替国主留着呢。”
一提此事,宇文六弟更是愤然地、甩开了脑后两条长生辫,“谁让她来得晚了,抢不到甜瓜也活该,凭什么从我手里抢啊……”
元无忧瞄了眼旁边的高长恭,想转手递给他,又觉得借花献佛对宇文怀璧不公,便婉拒了,“留给你们兄弟吃吧,我又不是没别的可吃。”
宇文怀璧依旧踉跄着修长双腿,更上前凑近她两步,拿骨节通透、泛着玉质冷光的双手,托着一只绿皮的椭圆形甜瓜递给她,执意道:
“权当是寡人感谢国主的医治了。”顿了顿,他忽而凤眸微眯,微微上挑的眼神流露出烁光,
“寡人已经得罪弟弟了,国主倘若不收,岂不辜负了寡人难得硬气一回么?”
元无忧:“……多谢陛下,有劳陛下费心了。”
而后她接过鄯善瓜,谢过周国主后,便挥手让小娇夫取刀去,表示不能辜负周国主盛意。
宇文直对此直呼看不懂,恨的直薅自己两边的辫子,“皇兄为何对她如此偏心啊?啊?!”
元旸在一旁直摇头:“以六王目前的心智,想理解这些属实有些困难。”
斗花斗草阶段真是极大缓解了大家的情绪,原本众人就在路上摘了很多野果,一登顶遇到元太姥,众人在亭子里连休息躲过晌午,带被姥姥摁着投喂孙女和孙女婿,且众人没有被落下的,硬生生给大家喂饱了。
连熊孩子宇文直都想跑了,欲哭无泪地跟他四哥倾诉:“这位太姥怎么追着我喂饭啊,比太后还黏人,她是想把我们都当孙女婿养吗?”
“……”
吃饱喝足后,瞧着天上集起了浓云,唯恐待会儿下雨,元无忧辞别了姥姥,只身前往附近山峰,需单人挑战的关卡而去。
约莫未时,日头已微微偏西。
木兰山大大小小好几座山峰,元无忧此时攀登的西山不仅没主峰高,连山路都崎岖不少,台阶都修筑的狭窄了些,连扶台都只有一边,稍不留神或是脚下打滑,就容易摔下山涧。
但这对于昆仑山都走了上千里的元无忧来说,也是如履平地。
元无忧刚捋了一半山路,迎面就瞧见头顶的缓台上,站个头戴花环,花团锦簇的黑衫男子。
顶着巴掌大漂亮小脸儿的男子,笑吟吟地俯视着台阶之下的黄衫姑娘,出声轻柔而坚定:
“国主,真是巧遇。”
这话是今天第二次,从他嘴里听见了。
元无忧茫然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崎岖山路,又抬头望着他,“你怎么走在我前面?主峰到这里有捷径小路咋的?”
“确实有,不过……”
男子话说一半,便迈步走下台阶。
元无忧遇到落单的高延宗,本没想理他,但这人就奔她来了。
幸亏她落脚的地方旁边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她往台阶旁边一挪,给他让出了下山的路。
高延宗见状,长眉微蹙,乌褐色的瞳仁里凝着一股莫名的水汽,“躲什么?我是来找你的。”
元无忧只觉莫名其妙,尤其想起……他刚才喂萧瑟葡萄时的亲昵举止,她就为他的风…骚和处处留情表示嫌弃。
“你不陪着周国主和萧姑娘,来找我干什么?”
她话音未落,他就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带枝的几颗紫红葡萄,走到面前来喂她!
俩人身体距离不足一臂,望着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元无忧敏捷地侧身躲过,便又被他挤出了台阶,双脚都踩在旁边的草地上。
“你对谁都信手拈来,一视同仁的撩拨,在我这里可不受用。”
女国主不仅避开了他手里的葡萄,还用一种极冷厉、警惕的目光看着他,高延宗只笑了声,反手就将两颗葡萄扔进了自己嘴里。
小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