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术自然明白这一点。
他看了眼自家在班门弄斧的女徒弟,尴尬到双手在袖管里攥拳,他艰难出声道,“收手吧。”
厍有余一拍胸口,“出弓哪有回头箭?就这个狂妄自大的孤女,我还能收服不了么?连华胥国那个女昏君,不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说罢,她还冲身侧的苍师父眨了下眼,
“我该拿你这个毫无斗志的师父…如何是好?幸好只是微瑕,不想出手。”
苍白术:……你俩谁狂妄自大啊?这是你犯虎的时候吗?没救的傻徒弟,全暇贴钱出。
元无忧:……不是,你俩也太油腻了,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厍有余,她就是风既晓还活着啊!
等等,她突然想到厍有余还有个师父?这是个师父收集者啊,她那宿敌老冼头是失宠了吗?
神女对战妖女的嘴仗打了半晌,也没人先动起手来。百姓们到底没有真受过郑玄女的残害,也没人上手扔烂泥,就瞧着两个世家女对峙。
——就在这时,紧后头的灾民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是城里出来了驻军,开始驱散围观百姓。
随着几声铜锣似的喝令,人群豁然散开,让出一条道来,从中走出个戴鬼面的大高个子来。
望着那具龙行虎步的英姿,民众人头攒动又纷纷跪拜,口里呼喊着“——拜见兰陵王!”
听见那熟悉的爵称,元无忧顿时心头狂跳,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高长恭那病残的身体竟出得了门?而后才是恐惧,怕是他来拆穿她,落井下石的。
而后在厍有余期盼的眼神中,元无忧却从他被蹀躞带勒出的一掐细腰上,认出了是高延宗。
嗯对,高长恭是征战半生攒下的武将体魄,光是鼓鼓囊囊的胸膛,就比高延宗有料多了。
当高高瘦瘦的郡王爷跨步上前,拿浑厚清亮的嗓音问“发生了何事”时,元无忧猛然惊觉!他的嗓音跟他哥真像啊……只是高长恭的音色多了几分贵重雍容,也较他更为有力些。
元无忧瞪眼瞧着冲她走来的郡王,所有人都齐呼千岁咣咣跪拜,指宗为恭,唯有她还站着。
笑魇如花的厍有余倒也站着呢,可方才神女的高贵姿态已消失不见,换上了满眼虔诚。
“原来郡王您是佯装被俘,藉此迷惑妖女吗?”
她可真会给人找台阶下。
郡王爷却不想下坡的驴,他一抬泛着金属冷光的獠牙鬼面,从窟窿里射出两道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
“你既说郑玄女是妖女,何以证明展示一下?”
他嗓音低沉又漫不经心的说着,顺势迈动长腿朝俩人走来。
前排几个刚才呼喊妖女的百姓,站半天看热闹了,此时也呼啦一下——跪下恭迎兰陵王。
甚至那位大师兄都默默收剑入鞘,作揖下拜。
元无忧见此情形,沉默了。
厍有余一个异世女,不认识兰陵王有情可原,关键你们……指五为四,是不是太离谱了?
当自己在史书上无数次膜拜、朝思暮想的盖世美将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是质问她的,厍有余登时委屈起来,凑到脏兮兮的小师妹身边,
“郡王既然并无大患,想必是错怪师妹了,还请郡王爷代为向郑府引荐,说孙女来认亲了。”
元无忧:“……”
她要怎么解释,她能认亲是因为元太姥,而不是郑太姥?而且元太姥要认亲,是因她娘是华胥国主,是元家想捆绑风姓,延续华夏正统?
小师妹脸上的污泥被晒的有些掉渣,此刻她双目无神,肉眼可见的麻木地看着这位二师姐。
这位二师姐见她不为所动,便也不嫌脏的,抬起雪白大袖,来拽元无忧那只滚满泥的袖子,
“我知道师妹并非有意盗用师姐身份的,此次一起回了郑府,我定会求郑祖母收养你,今后你我姐妹还可相互扶持。”
白裙的神女泪眼湿漉漉的,语气哀婉又可怜,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准会为她打抱不平。
元无忧最烦这种倒打一耙的,当即往回抽自己袖子,“你发癫别带我。”
却没想到!
厍有余忽然装作被元无忧大力地拽过去,
“啊!”的一声,以一种极凄美的姿态摔倒——
还有功夫左脚绊右脚微微偏斜,朝一步之遥的高延宗的方向摔去。
元无忧:……展示来的太快,也没通知她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高延宗一个后撤步,元无忧一个大跨步上前——
眨眼之间,玄女姑姑就跟一阵风似的,将神女揽在怀里,还抬腿垫在她腰下。
没人看到玄女是如何做到的,当场面稳定后,就是白裙神女躺在浑身黢黑的郑玄女怀里,而对面的鬼面郡王正默默竖起大拇哥。
哪有什么暗号,全靠俩狐狸的默契。
只听见郑玄女音色清亮从容,沉着有力,
“有余姑娘走路小心点,若我抱的不及时了,被人误会你碰瓷事小,你这水灵的脸蛋儿着地事大。”
果不其然,元无忧的脑中随即响起一阵咆哮:
[这炮灰女配是穿书的吗?看剧本了吧!她是不是要挡我成为兰陵王妃?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