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太医们还在为三皇子终于苏醒过来而欣喜。
刚刚虽然高热退了,可人一直不清醒,他们也始终是提心吊胆。
如今人醒来了,他们也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
周绮安倒是一直很沉着冷静。
三皇子服下药后吐了好几次,秽物脏了锦被和寝衣,贤妃原本准备让宫人将这东西拿下去烧了,沾了病气儿的东西,终究不吉利。
但周绮安要了过去。
她说或许能从这些秽物中找到三皇子今日症状的原因。
毕竟,无缘无故的高热实在是太过危险,就算退了热,也得查出个究竟来才好心安。
贤妃熬了一夜,已经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便直接点头应允了。
这种东西,太医署的人都在这儿,没什么做手脚的余地。
圣上去早朝了,如今便只有贤妃守在这儿。
昨夜陈皇后倒是来过,只是如今她和圣上早已是两看生厌,更不耐再做出什么贤后的模样,左右便是她做得再好,在圣上那儿,她依旧是得不了什么赞誉。
圣上在此,陈皇后也不愿久留,只略坐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让人开了她宫中的私库,送来了两根上好的人参和一些名贵的补品,也算做够了面上的功夫。
贤妃如今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想让宣元曦快些好起来,健健康康毫发无损地好起来。
所以,在宣元曦刚睁开眼的时候,靠在一旁贵妃榻上打盹儿的贤妃便立刻在知云的轻唤声中醒了过来。
而后,她也顾不得往日的仪态,急切快步到了床榻边握住了宣元曦的手。
“元曦,你可觉得好些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太医!太医!快来再瞧瞧!刚刚人昏沉着你们说无法查看,如今总能告诉本宫那药到底有什么影响了吧?!”
刚刚宣元曦昏迷着的时候,贤妃只觉心烦意乱地厉害。
圣上做主让太医署备下了药,贤妃心中清楚,这是为了救命的无奈之举,若是她有做决定的机会,她也会如此做。
可是,看着汤药被缓缓喂进去的那一瞬,她只恨不能上去掀翻药碗。
这一碗药下去,元曦的前途如何,可就只能靠赌了。
若是赌输了……
若是赌输了,她这些年来的牺牲和隐忍,还有什么意义呢?!
太医们也忙上前来查看,又是诊脉,又是观气色、听气息,还小心询问着宣元曦身上还有何处不舒服。
可宣元曦始终都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让贤妃的心越发沉了下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何不说话?
“元曦!”
贤妃没忍住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宣元曦还是没有反应,只低垂着头看着太医为其搭脉的那只手。
等等……
贤妃的心中划过一个不祥的猜测。
“元曦,你听得见母妃说话吗?”
她微微提高了些声音,眼神紧紧盯着宣元曦,盼望着他能够如自己所愿赶紧抬头望向自己。
然后告诉自己,他刚刚是出神了未曾听到,现下已经没事了。
可宣元曦没有抬头。
太医也诊出了不对。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甚至还让偏殿等候的几位太医都轮流来查验了一番,最后,一帮子太医战战兢兢讨论出了一个贤妃根本不想接受的结果。
那药的后遗症还是出现了。
三皇子,听不见了。
圣上下朝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贤妃已经昏厥了过去。
圣上还特意让人宣来了成安,之前太医署内精锐尽出,可成安是圣上最为信重的御医,满宫里除了如今身怀有孕的端充仪,其他人是万万没有这个资格让他来诊脉的。
但如今圣上连成安都带来了,可见也是对三皇子的病情十分重视了。
此时整个殿内乱成一团,一波人忙着给三皇子诊治,看这耳聋的后遗症是否有能够治愈的可能,同时也在观察三皇子这耳聋的程度如何。
另一波人则是忙着照顾贤妃,这到底也是四妃之一,若是出了个好歹他们也是担当不得的。
“陛下万安!”
见到圣上的时候,太医心中甚至有一种可算来了的心定之感。
这短短一夜,可真是折寿十年了。
“怎么回事?怎么就听不见了?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说的药物的后遗症状吗?可有治愈的可能?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治好?”
圣上一连串的发问,让太医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尤其是太医令。
这病他们到现在也没研究明白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耳聋用药物的影响说得通,可这话一旦说出去,倒显得是太医署无能了一般。
尽管当时是圣上决定用的药,可太医令最是深知太医院当牛做马的命运了,圣上如此问了,显然是想把这件事归咎在太医身上了。
可这锅太医署实在不敢背啊!
成安已经得了圣上允准上前为宣元曦搭脉了。
而宣元曦也乖乖伸出来手,配合着成安的每一项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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