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刑澍的确有些气血涌上头脑,手不自觉抓着宣巍的头,想要再度将其按入水中。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宣巍对自己母亲的无耻和轻蔑,但听到他用这般语气来说起母亲,他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怎么有脸的?!
这个渣滓,就该不得好死。
咕嘟——
细密的气泡连成串儿在水面不断窜起,宣巍努力克制着自己挣扎的动作,让水不断涌入自己的鼻中和口中,好快一些加速自己靠近死亡。
这一次,是他输了。
输给了宣钧的无情。
在宣巍看来,晋赟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事了。
这明明是诬陷,太平司却一副事实已经盖棺定论的模样,这只有两种可能。
太平司查不出来真相,让自己顶锅。
亦或是,太平司知道真相,但这个罪名,只能自己来背。
身为大雍帝王的心腹密僚,晋赟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太平司上下自然也是从无庸碌之徒。
那便只可能是后一种。
他们所有人都对真相心知肚明。
不过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好让宣元辰暴毙身故罢了。
想到宣元辰的所作所为激起的民愤,想起江山阁坍塌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和揣测,宣巍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是替圣上背下这罪名。
宣钧不想让宣元辰继续活下去以继续激化和百姓之间的对立纷争,那两百余条人命或许不至于让宣钧下此狠手,可牵扯到江山阁,牵扯到上天降罚的流言,宣钧为了自己的皇权稳固,有什么事不能或者不敢牺牲的呢?
帝王最是无情,他不是自己深有体会吗?
而借着宣元辰,他也可以光明正大除掉自己,免得这些年来还一直要装出对自己安抚优待的模样。
好!好啊!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在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后,再加上如今刑澍这般“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宣巍对于活下去这件事已然是彻底没了什么指望。
死得痛快些,是他如今唯一能够争取到的了。
就当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心愿得偿之时,突然一股力道抓着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向后拽去。
“咳咳!”
宣巍狼狈趴在地上,口鼻中不断喷涌出积水。
因着窒息,他的眼前一直是一片灰暗,过了许久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茜色的云纹绣鞋。
这鞋……
宣巍可太熟悉了。
他吃力抬眸望去,只见一张风情绰约的芙蓉面映入眼帘。
“宛儿。”
是他最宠爱的侍妾曾宛。
他的眸光微微一亮。
原来,还是有人记挂着自己的。
尽管已经不指望今日能够活下来,但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得红颜相伴,宣巍觉得,自己这一生总也不算太失败。
可下一秒,他最宠爱的宛儿提起裙摆,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脚的力道狠到超出了他对女子力道的认知。
曾宛用了极大的力气。
宣巍甚至听到了自己鼻骨碎裂的声音。
“啊!”
他哑着嗓子痛呼着,身子不自觉蜷缩成一团,因着疼痛眼泪都在疯狂飙出。
“我想这么多很久了。宛儿这个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还没等宣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曾宛又一脚落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不是落在脸上,而是在宣巍的下半身致命处。
“啊!”
这次的痛呼声比起刚刚尖锐了不少,宣巍脸色瞬间惨白,差一点儿直接痛厥了过去。
贱人!
这个贱人!
他捂着受伤的地方,狼狈地在地上不停打滚,丝毫没了往日里总是要强撑亲王仪度的模样。
“阿宝,你若是就这么轻快让他死了,岂不是辜负了晋大阁领的美意。他既然将这贱人交给了你,只要最后给他的是一具尸身,他是不会计较太多的。”
曾宛轻蹲下身子,仔细观摩着宣巍那痛苦的模样。
比起那些鲜嫩的面孔,曾宛已然不够年轻,不是宣巍最喜欢的青葱。
可她依旧在宣巍身旁宠爱不衰,靠的,不光是样貌,更是举手投足的韵致,和擅做解语花的聪慧。
素日里,她的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几乎是让人挪不开眼的。
但此刻。她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与往日不符的狠辣。
就好似,等待了许久的事,终于迎来了一个好结果一般。
看着宣巍凄惨嚎叫,这让她无比爽快。
“你、你居然和刑澍这个贱种是一伙儿的。”
宣巍在痛苦中哀嚎着,质问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宛和刑澍的关系居然那么好。
明明她是在刑澍离开行宫后才成为了自己的侍妾,二人除了刑澍偶尔几次秘密来行宫见自己的时候打过照面,按理说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但如今,看曾宛能够亲昵唤他阿宝的模样,二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