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戈这个名字,如今知道的人应当极少,或许连一掌之数都不到了。
可提起他的身份,不少人或许会有些印象。
他是太平司的上一任大阁领。
只是,那时的大阁领还不像如今一般能够光明正大行走在朝堂,甚至连整个太平司都是隐匿于暗处的,是一支专属于圣上统辖的暗刃。
玄戈,是太平司创立以来最为出众的一任大阁领。
他擅使长刀,武功超绝,更兼在刑讯一道上颇有钻研。
陛下登基之初,明处暗处不知多少反对的声音,都是玄戈带领太平司为其一一铲除。
可惜,这位曾经最受陛下信任的大阁领,在大雍文景七年失踪了。
说是失踪,但太平司内也有传闻,说是玄戈背叛了陛下的信任,被秘密处决了。
而后,便是晋赟上位接管了大阁领一职。
晋赟之前是太平司的提司使,主辖刑狱一道,人虽然年轻,但手上立的功可不少。
他上位,也是众望所归。
也是在晋赟成为大阁领后,太平司逐渐走向幕前,走向朝堂,由暗转明,晋大阁领的名字也彻底在文武百官中打响了名号。
至于玄戈?
太平司内部几乎每隔两三年就会换上一批新人,伴随着这些年的人员迅速更迭,早就没人记得这个曾经也是威名赫赫的名字了。
晋赟没想到,会在景王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公主,他心中更起了几分提防。
她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如何能知道这么多宫中辛密?
甚至,晋赟在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圣上让太平司接手赵霖一事,或许也是在景王的算计之中的。
否则,她绝不会深夜还等在这里。
若非得知景王在大理寺,自己身为太平司大阁领,是可以不用来这一趟的,直接打发底下人来提人便是。
可她偏偏等在这里,仿若就是为了等着和自己这场名正言顺的见面。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晋赟深深望了宣明曜一眼。
那面前这个小姑娘,可就太可怕了。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谋算的?
秦尚书的死真的和她毫无关系吗?
还是说,连秦尚书的死,都是她算计中的一环。
毕竟,从她今日所说的这些来看,这场见面,显然是“蓄谋已久”的。
宣明曜并没有回答晋赟的问题。
她只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一枚银叶子。
做工算不得多精巧,但颇有意趣,叶子上的脉络,更像是一柄长柄横刃的武器,或者说,像一个字。
戈。
“他死没死,或者说当年发生了些什么,本王来说,或许不太合适。晋大阁领若想见故人,那不如今日申时末长月楼一见。当然,来与否,全在大阁领。若是大阁领想要带人抄了这长月楼,那也可。”
宣明曜好似毫不担心晋赟会跟自己的父皇告密一般,就这么近乎明示地披露出了玄戈未死的消息。
晋赟淡淡垂眸望了一眼那银叶子,随后伸手……
端起了桌上刚刚宣明曜为他所倒的那杯茶,将杯中已经有些凉意的茶一饮而尽。
放下空了的茶盏,抓起银叶,晋赟只留下一句话。
“下官还要回去连夜提审嫌犯,便先行告辞了。”
而后,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晋赟的背影,宣明曜唇边的笑意渐盛。
她已然确定了,晋赟会去的。
“去让纪晟准备好吧,他既然想要投诚,那也该拿出些诚意。”
抬眸看向悄无声息走到自己身侧的元颖,宣明曜低声道。
之所以会选定长月楼为见面的地点,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长月楼,并不是宣明曜名下的产业,它背后的真正主人,是纪晟。
而且……
宣明曜也想借着这次见面试探一二,或者说为自己心中的猜测明确一下答案。
“是。”
元颖点了点头。
纪晟这个人,自从上次殿下吩咐过她提高警惕之后,她一直亲自盯着纪晟的情报。
可越盯着,元颖就越觉得奇怪。
这个人的情报,实在太过正常了。
正常到,她完全不觉得殿下会关注这样一个人。
他就像是一个皇都里再普通不过的皇亲国戚,有些才学本领,但也未曾到特别出挑的程度,有些贵族子弟的养尊处优,但也并未到纨绔的地步。
好不算最好,坏不算最坏,按理说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那种。
可她不会怀疑殿下的决定。
既然殿下让她盯紧纪晟,那纪晟就绝对有问题。
如今没发现,只能说明自己在情报功夫上还不到家。
这让元颖有种莫名的挫败感,也更加起了干劲,必定要盯出个究竟来。
宣明曜笑了笑。
她知晓元颖这段时日因着纪晟的事有些受挫。
只是比起元颖自我怀疑是否能力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