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即便知道这辩解很苍白,可秦夷重也只能硬撑。
他不能认下这个罪名。
若是认下了,不光是涉及他一个人的生死,这会牵扯进太多人来了。
这些年来,通过他手底下的门路晋升的官员,秦夷重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甚至如今不少地方官员那里有了一条默认的准则。
那就是要孝敬好吏部,自己才能够升迁。
否则,便是你做得再好,功绩都很难传到圣上耳中。
很可能在一个官职上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
这事一旦被翻出来,哪怕圣上不让他死,也会多的是人想要取他的性命。
秦夷重只能期盼,景王只是为了诈他的话,她应该只是怀疑,但如今手中应该也没有实质的证据。
如今她手里捏着最有份量也最有可能成为致命证据的,唯有赵霖。
只要赵霖死了……
只要赵霖死了!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宣明曜向来最擅长打破旁人的幻想。
她盯上秦夷重的日子可久得很。
若是手里没点儿有分量的东西,她如何敢上来直接拿秦夷重开刀。
“秦大人有本册子吧?”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秦夷重猛地后退一步,身子甚至撞歪了一旁台子上的花樽。
花樽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几块儿,里头的木芙蓉跌落在了地上,被秦夷重踉跄的步伐碾落成泥。
“怎么?害怕了?”
看着秦夷重这副模样,宣明曜只觉得好笑。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模样,怎么如今成了这般?
看来那些标榜着自己顶天立地的男人,一旦真遇到了事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呀。
你看,他们也会畏惧,也会颤抖,也会惶惶不安。
真是有意思。
宣明曜的讥讽,秦夷重如今怕是根本听不出来了。
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唯有册子二字。
这件事,景王如何会知晓?
她居然手中真的有证据。
他的确有一本册子,记录了这些年来暗中使过关系的官员名单。
谁?给了多少钱?何年何月?自己给了何等评价?
全都清清楚楚记录在册。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人总是要握着一些别人的把柄才能让自己的性命安稳些。
否则,这名单上的谁万一哪一天爬到了高位,直接翻脸不认人想除掉自己这个知晓他秘密的人,自己到何处说理去?
有着这本册子,也能制衡一二。
当然,他将册子藏得极好。
那本册子,是他最大的秘密,藏着的位置,便是他的夫人都不知晓。
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唯有他最心爱的侧室婉仪。
可婉仪怎么会?
她是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和自己一直感情甚笃。
当年圣上还未登基,秦家远没有如今的地位,那时自己为了往上爬,娶了娘家势力更大的正妻。
婉仪也未曾怨恨自己,反而一直死心塌地等着自己,死守着不肯嫁人。
终于,苦熬到了她花信之年,自己才以侧室的身份抬她入府。
她才貌双全,若非一片痴心非要苦等自己,完全可以嫁个好人家为人正室娘子。
而她为了不让夫人因着她的入府而怨恨自己这位夫君,更是背着自己偷偷喝下了绝嗣的汤药。
一切,只为了安稳夫人的心。
“妾身别无所求,能够跟随表哥身边,已是今生最大幸事,不敢在子嗣上有任何妄求。若因妾身的缘故,让夫人和表哥起了嫌隙,影响了表哥的仕途,妾身此生都难心安。”
十多年过去了,秦夷重还记得表妹当时盈盈跪下的身姿和泪眸。
“表哥,妾身虽此生不能再有子嗣,但能伴表哥左右,此生无憾、无悔、无怨。”
十多年来,尽管自己膝下有了那么多子嗣,但无一人能够动摇婉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甚至于,自己连牵扯到身家性命的最大秘密都只隐晦说给过她一人听。
若册子的秘密当真泄露了,似乎嫌犯只有一人……
可……
怎么会是婉仪?!
怎么可以是婉仪!
她不会的!
“你在想什么?想你那心爱的表妹不会背叛你?想是不是从别的地方走漏了风声?”
宣明曜步步紧逼,一刀刀碾碎秦夷重心中的最后一点儿幻想。
“你居然策反了婉仪?”
直到此刻,秦夷重还是唤着婉仪。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虽说表妹是豆蔻之年因着姨母一家病逝才来到了自己身边,他们不算完全的青梅竹马。
但从那时至今也是二十余年,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情谊。
表妹为了自己,也是牺牲了那么多,苦等了那么多年。
怎么会?!
“婉仪?相伴二十余载,你大概还不知道她的真名字吧?她不叫婉仪,她叫应钟,隶属一个叫做十二律的情报组织。她也根本不是你的表妹,你的表妹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