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纪氏住在紫宸殿内,会不会太过荣宠?”
桐君还是有些在意纪容卿被特许留在紫宸殿的事。
她可是清楚自家公主对那纪容卿的忌惮。
虽然除了程让,可是陛下对那纪氏瞧着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为何将其从宝净堂接了出来?
一直让其留在紫宸殿内,会不会有一日她的恩宠,就直接到了所有宫妃都望尘莫及的程度?
那时候,要除掉她,可就难了。
“傻桐君,我要的就是她极尽荣宠。你等着瞧吧,马上这位纪宝林,就将集六宫宠爱于一身。”
父皇不能再有子嗣,这件事是一定要瞒住的。
可是如今父皇正当盛年,后宫中妃嫔也是不在少数,马上还要开始新一届的选秀,会有更多如花骨朵一般的少女进入这深深宫墙。
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掩盖这个秘密呢?
莫过于一个盛宠乃至专宠的宠妃了。
不是圣上无能,而是那个宠妃不能生,偏偏圣上又独宠于她,所以才导致后宫未有儿啼之声。
那所有的恨意和弹劾声,都会指向纪容卿。
她将成为一个靶子,一个牵动前朝后宫所有恨意的靶子!
在纪容卿出冷宫的时候,宣明曜就预设好了两种结果。
一则,是父皇大怒,纪容卿牵扯进下药之事,父皇不想再留她,直接将其处死。
二则,父皇也是大怒,但是留了纪容卿一命,目的自然是如她刚刚所设想的那般。纪容卿得宠,但却彻底失去了搅弄前朝和把持圣心的可能。
因为下药那件事,父皇一辈子都会介意。
天命之女又如何?
父皇的那些心动和情意,在牵扯到了自身的时候,根本不值一提。
等到父皇年岁大一些,纪容卿的价值也被榨干了,她也逃不过被后宫和前朝剥皮拆骨的下场。
无论哪种,都是好结果。
桐君虽然还有些不解,但看自家公主的神情,便知道纪氏的得宠,应当也是在她的算计中,于是便也不再着急,沉寂下来,仔细帮宣明曜梳发。
重新梳理好鬓发,宣明曜坐上了辇车,准备去凤仪宫给母后请安。
虽然如今有些地方或许淡了,但是礼仪上,宣明曜向来是做到最足了的。
她对自己的母后和亲弟弟,是有感情的。
但是,她对权力的渴望也是真的。
父亲也好,弟弟也罢,她都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再握在别人的手上了。
她只相信自己。
这世上,也唯有她自己值得信任。
在凤仪宫,宣明曜正好碰上了请安要离开的宣元景。
“长姐。”
他看到宣明曜,先是一愣,而后轻轻颔首。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些少年的模样,不再是之前那个翻过门槛都十分费力的小豆丁了。
听到他的称呼,宣明曜心中轻叹一声,而后双膝微屈,轻声道。
“太子殿下。”
按礼,即便宣明曜是有了封地的公主,她也依旧要给太子行礼。
但之前,姐弟二人除了正式场合,从未有过这般正式的时候。
如今,宣元景都已经这么称呼了,宣明曜自然明白她该如何做了。
太子,是储君。
她和元景,是姐弟,但更是君臣。
“孤先回去习字了。”
两人沉默分开,一旁的桐君有些担忧地望向自家公主。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这一切,皇后娘娘知道吗?
面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的生疏,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皇后,自然是知道的。
看着袅袅走进来的宣明曜,陈皇后迅速藏下了眸中的一抹愁色。
“起来吧,坐。刚刚和元景撞见了吗?他刚走。”
说着,陈皇后身边的青莲立刻将提前准备好的点心放在了宣明曜跟前儿。
那都是她素日爱吃的点心。
“碰见了。太子殿下要回去习字,便没太说话。”
听着宣明曜的话,陈皇后轻叹一口气。
“你们姐弟,怎么就生疏到了此等程度?”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不久。
往日亲热得手拉手来给自己请安的姐弟俩儿,如今都是各来各的,甚至时间都默契错开了。
她问过宣元景身边伺候的宫人,也说太子最近都未曾再去永宁殿。
“生疏?母后,儿臣待太子之心,一如往日。”
宣明曜这话,是实话。
尽管起了争夺那个位子的心思,但宣明曜一直是把宣元景当做自己的弟弟,当做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
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做弟弟,而非太子。
她救下的,是自己的弟弟,是自己上一世未能救下的亲人和遗憾。
她曾经起过心思,能不能潜移默化影响着元景,让他不要对那个位子太过执着。
可这念头一出,宣明曜当时就放弃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
出身皇家,只要不是身有残缺,哪个人会不对那个位置有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