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纪容卿这个将陛下招来宝净堂的狐媚子,是越发不喜了。
神色复杂往宝净堂内看了一眼,太后以绣帕捂嘴,轻咳了两声。
“母后,您身子可好?是儿子任性,让您担忧了。”
皇帝立刻关怀起了太后,让太后心中最后那点疑窦也消散了。
如果他真的碰到了那个贱人,且那个贱人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此时皇帝绝不可能还这么如常待自己。
“哀家无事。皇帝,哀家知道你之前颇为宠爱那纪氏,可你也不看看,自她入宫以来,闹出过多少风波。芙蓉园一桩,宫宴一桩,如今竟是将你都勾到了这等腌臜地。冷宫阴气重,冲撞了龙体可怎么办?还有,那纪氏,哀家瞧着她就是个不祥之人,自己身带煞气,宫宴上伤了你和乐安,而且让那个上官御女仿若疯魔了一般为她求情。哀家看着都心惊!皇帝,莫要太过任性!”
太后看似是慈母一般关怀圣上,但她不由自主说的这一长串话,还是能够隐约透露出,此刻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是,儿子知道。此次纪氏也是说自己快要没了,才引得儿子前来相见。岂料她竟愚钝到听信旁人构陷之言,对皇后存了怨怼之心。儿子已然下令,将宝净堂彻底封死,除了日常膳食供应的小门,不再开启大门,让她在里头好好静思己过。”
哦?
太后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不着痕迹落在了皇帝身后缓缓被关上的宝净堂大门上。
既然封死了这大门,皇帝一时半会儿,绝不会自打脸再踏足此地了。
这纪氏也是真有本事。
能三言两语勾得皇帝不顾龙体来这等地方,也能蠢钝如猪到手的富贵又给扔了出去。
不过,如今封宫了,自己也能稍稍安心。
“皇后温和大度,御下有方,你也该给她应有的体面。”
太后竟也是破天荒为自己一直不喜的皇后说了两句话。
皇帝自然都是应是。
“母后,您身子不好,儿子送您回仁寿宫吧。”
看着皇帝这副孝顺模样,太后摆了摆手。
“罢了,你朝政繁忙,哀家不耽误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哀家便放心了。”
接着,太后的仪舆被抬起,缓缓朝着仁寿宫的方向走去。
皇帝在原地站了许久,身旁一应人等都不敢打扰。
直到太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宫道的镜头,皇帝才面无表情上了御辇。
“回紫宸殿。”
永宁殿内。
陈皇后正在陪着宣明曜说话,外头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喊了进后,不一会儿,一个小豆丁便迈着小碎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母后安。”
陈皇后笑眯眯叫了起,那小豆丁便立刻手脚并用爬了起来,直接冲着宣明曜的床榻去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姐姐,今天伤口还疼吗?”
他比床榻也高不了多少,踮着脚尖趴在床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对自己姐姐的担心。
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宣明曜浅笑道,“托我们元景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宣元景仿若小大人一般,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叮嘱着,“姐姐要快点儿康复,和元景一起去崇贤馆。”
接着,他被笑眯眯的桐君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可以更加方便地面对面和宣明曜说话。
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很发散的,从自己今天的早膳喝的粥很好吃,说到了刚刚看到了一朵很漂亮的芙蓉花。
宣明曜和陈皇后也不要觉得烦,只浅笑听他讲着,不过,很快,宣元景说的一句话,引起了宣明曜的注意。
“你说,谢大人离开崇贤馆的时候,永安王叔特意要给他摆酒设宴送别?”
宣元景年纪还是太小了,他皱着眉头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反应过来宣明曜话里的意思,而后点了点头。
“对,好多人都听到了。永安王叔说,谢大人不必气馁,天高任鸟飞,总有腾跃之时。姐姐,王叔是什么意思呀?”
宣元景虽然有些理解不了,但他记性极佳,几乎将两人说的话一字不差记了下来。
“什么意思?咱们的王叔,和谢大人成了同盟了呢。是啊,心里都挂念着同一个人,自然应当站在同一战线。”
不想,上一世这两位纪容卿的裙下之臣,如今这么快就走到了一起。
记得上一世,这两个人若不是纪容卿从中调停,还是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的。
不过也是,纪容卿如今可不是记忆里的宠妃。
她只是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的冷宫废妃。
甚至,还损了一条腿。
她的两位爱慕者,如今怕还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这永安王叔去结交谢望之之间,不知道有没有打听清楚,谢望之失了侍读学士这般前景大好的官职,究竟是谁的“功劳”?
宣明曜的眼神微闪,心中有了些主意。
即便是太子,即便如今年幼,可去了崇贤馆,每日就开始有各种功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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