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本宫已经传信给你舅父,让其在民间寻找一些去疤痕的秘方。左右你现在年纪还小,也并不急在这一时。”
陈皇后还是不肯放弃。
既然太医署治不好,那便在民间秘密寻找,总能有一丝希望。
喂着宣明曜喝下了汤药,陈皇后压低了声音问道,“那纪容卿如今已经进了冷宫,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冷宫里的人手,保管会让她在里头的日子精彩纷呈,你便不用担心了。放心,冷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疯子。无论那些人成与否,从头到尾这些事都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
陈皇后如今在宣明曜的反复提醒下,受天命之力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她虽然还是极致厌恶纪容卿,可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哪怕如今纪容卿看似是已经一败涂地,她也决计不会在明面上为难纪容卿。
“纪容卿,早晚是还会出来的。母后,我们如今要做的,不是让她死在冷宫中,而是褪下她身上那层莫名的吸引力。便是父皇再被她所吸引,这纪容卿犯的错误一桩桩累加起来,父皇也是会心生厌烦的。到时候到了一定程度,她的金身,也就破了。 ”
就像如今,纪容卿不是宠冠六宫的淑御女,而只是冷宫中的一个庶人,父皇对她,有怜爱之心,却也没了上一世那般鬼迷神窍。
一点点来,不急的。
陈皇后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她都懂。
作为统御六宫这么多年的皇后,只要她能够保持住理智,许多事上她能够做的滴水不漏。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同你父皇提入崇贤馆的事。那谢望之,再过几日应当就要被调离崇贤馆了,今日已经下了调令了。”
哦?
宣明曜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么快。
“这件事,明面上和陈家不会有任何关系,不过是正常的官职调动罢了。可传到那谢望之耳朵中,自然和纪容卿是有那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谢大人心心念念的纪小姐,即便入了宫,也是心善如初,念着曾经与他的交情。只是没想到,佳人的一句美言,却断送了他在崇贤馆的大好前程,这真是有意思了。”
陈家的人动作很快,已经查到了这两人之前的渊源。
说白了,是才子佳人戏码里最常见的桥段。
当年还是纪家小姐的纪容卿,曾经接济过家道中落的谢望之。
不过,纪容卿显然是没瞧上当时还是穷书生的谢望之,在接济之后,虽然两人曾经还见过几次面,但显然纪容卿是并未和其更进一步。
而后,便是纪容卿入宫了。
不过既然宣明曜会特意提起谢望之,陈皇后也能推测出,后面这位谢望之,必然是登上高位了。
而且很有可能成为纪容卿的助力。
既如此,陈皇后便必定要折断谢望之这根属于纪容卿的羽翼。
宣明曜略一琢磨,便猜出了谢望之会听到怎样的“真相”。
宫宴之前,纪容卿是刚刚解了禁足的宠妃,在圣上面前为一个小官美言一两句,圣上就算没听进去,也不会多么震怒。
可中秋宫宴之后,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圣上想起纪容卿的美言,难免会有迁怒之感,故而将其调离了崇贤馆,免得自己日后去崇贤馆考校皇子功课时会见到此人。
更想起了冷宫里的那个庶人。
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儿臣入崇贤馆的事,不急。左右养伤还需要时日,而且,这件事要让父皇主动提出,而不是儿臣去请求。”
否则,日后难免这位多疑的父皇想起来,又会多疑觉得自己在谋算些什么。
她要让父皇因为愧疚,主动将自己安排进崇贤馆读书。
从头到尾,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而非自己主动求的。
救驾受伤的事,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第二步了。
“那便按你说的来。”
陈皇后如今极为信任宣明曜,听了这话,也没质疑什么,直接点了点头。
而后,她边喝着桂花酥酪,便给宣明曜带来了一桩乐子。
“上官宝林去太后宫里给纪容卿求情了。结果闹得太后不得安宁,竟是将头疼的老毛病又给气出来了。这下,上官宝林得了斥责,又被降了一阶,如今竟是成了御女。”
陈皇后说起这话的时候,言语中难掩讥讽。
讥讽的,不光是上官令好,更是太后。
她对太后,实在是提不起半点敬意。
太后当年看重的,并非是她,而是顺修容的姐姐,沈家那位更为出色的大小姐。
可惜,先皇当时已经属意当今圣上继位,自然不愿意让沈家这等普通的家族出一位皇后。
于是,陈皇后嫁入了王府,占了太后心心念念给沈家姑娘的位子。
后来圣上登基后,太后也没死心,还想召沈家大小姐入宫陪伴。
可惜,那位沈家大小姐在宫中不慎落水,被禁军救上来的时候,外衫都在挣扎中掉落了。
就算大雍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可到了这份儿上,沈家大小姐明显也是入不了宫了。
太后似乎把这桩事算到了皇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