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苍泽轻轻撩起眼皮,看了眼阿栋吓得苍白的脸,平静的开口。
“不是皇伯父,如果是他想要取本世子的性命,机会多得是,最不济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阿栋剧烈跳动的心微微回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
“那还能有谁?”
陌苍泽骨节分明的手掩住眼帘,遮住眼底的冷谲,努力平息心头的焦躁感。
阿栋见主子迟迟不说话,只能自顾自的大胆猜测。
“主子,您说会不会是夫人?”
主子出身庸王府,是庸王府的世子爷。
阿栋怀疑的夫人,是庸王府现在的当家主母蔡夫人。
世子爷是王妃所出,但王妃在世子爷出生没多久得病仙去了。
王妃的庶妹与王妃的感情一直很好,见世子爷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又怕庸王将来娶了新王妃后,会对嫡姐所出的孩子不好。
于是自请进了庸王府。
蔡夫人进了府后对世子爷照顾有加,府中庶务也管理得很好。
这么多年也没说过要请封个王妃的位份,一直将王妃的名分留给世子爷的生母。
也就在世子爷十岁时,才要了自己的孩子,现在的庸王府二公子。
阿栋一颗心沉甸甸的,如果对世子爷下暗手的是蔡夫人,那蔡夫人的心机就太深了!
不过如果不是蔡夫人还有谁可疑?
毕竟蔡夫人管着王府庶务,是能动得了世子爷药浴药材包的人啊……
“别胡思乱想了,等回去了,一切都会查出来的。”陌苍泽沙哑的嗓音幽幽响起。
阿栋以为主子在伤心难过,转头去看想要安慰几句。
骤然对上主子阴沉的眸,仿若透着疯狂和危险的邪气。
阿栋的心一咯噔,难道主子要犯病了?
每次主子的情绪控制不住,后果都很严重。
甚至有一次他看到主子拿着匕首,在心脏处比划,好像在想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那段时间吓得他三天三夜没合眼,陪在主子身边。
就怕一错眼瞧不见,主子就把自己杀了。
陌苍泽嘴角微微上扬,不羁一笑,周身却让感到窒息。
“放心,在没查到谁敢害本世子之前,本世子会好好活着的。”
阿栋拍拍心口,还好还好,最近又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还没高兴片刻,他又想到一个令他们主仆俩,都十分头疼的问题。
“主子。”阿栋小心瞥了一眼北屋曲欣悦的屋子,压低嗓音。
“曲郎中的医术是真厉害,但她不愿意给您治可怎么办?”
最头疼的是,女郎中让他们天亮就滚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治得好主子的郎中。
他不相信他们离开沙湾村后,还能遇到比女郎中医术更好的郎中。
漫长的五年,他们拼尽全力,才遇到一个对的人。
陌苍泽蜷在轮椅上,试图抬抬腿,但双腿依旧无知无觉。
他眼底再次浮现郁色。
“总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阿栋心有戚戚,想不出办法的他蹲在轮椅旁,像一只无措的大狗。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挥起拳头,可以舞动手中的剑,但显然在女郎中这里不行。
女郎中的厉害之处,在杀人于无形。
他什么时候中招都不知道……
阿栋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下次再一计不成,女郎中真的不给主子治了。
……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
阿栋频频看向北屋的方向,期盼女郎中能突然开门,将他们主仆俩留下。
但北屋一直没有动静,阿栋知道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刚毅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陌苍泽倒是没有那么悲观,眼底露出亦正亦邪的浅笑:“走吧。”
阿栋不甘心:“主子,咱们真的走了?”
陌苍泽点头:“现在趁着村民们还没起来,咱们离开不会坏女郎中的名声。”
慢悠悠说完,他继续慵懒的靠在轮椅上,示意阿栋背他上路。
陌苍泽很清楚,如果他气死白赖的留下来,可能会给女郎中留下更大的恶感。
反正体内的药已经被女郎中放出了一些,按照女郎中的意思,大概能维持一段时间。
他不急。
阿栋猜不到主子心思,背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存在感突然消失的主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的步子迈得极慢,好像在用脚板丈量村间土路一样。
陌苍泽坐在轮椅上,被晃悠得昏昏欲睡。
骤然,一阵喜庆的喜乐声传来。
嘹亮地唢呐声令昏昏欲睡的陌苍泽打了个激灵。
他看了看天色,依旧还是蒙蒙亮。
陌苍泽啧的一声,无聊的昂着头,手心遮掩住双眼,让阿栋离迎亲队伍远点,吵到他耳朵了。
阿栋也啧啧出声:“主子,人家说婚礼是晨迎昏行,这边的村民迎亲迎得也太早了吧?狗都没睡醒呢。”
(早上男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