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为庸看到左丞相出列,不耐的拧眉:“准奏。”
左丞相哪里听不出皇上的不悦?
只是事关黎民百姓,他不上就没有人上了……
左丞相心底苦笑,动作迟缓的跪地,想到南方传来的消息,心情沉重,嗓音悲怆。
“南方数月来滴雨未落,土地龟裂旱灾肆虐,河流干涸,草木枯萎,民宅荒废,人间惨象难以言状。”
“繁郡、南阳郡、东绍府的百姓已经开始拖家带口往京都的方向逃荒,形成一股流民。”
“逃难的流民现在已纷纷涌入玉安府……”
就算元为庸疏于政务,听到流民这个词也有些慌了。
并且令他焦虑的是,流民竟然已经到了玉安府!
玉安府如果再往北行一千多里,岂不是能抵达京都?
元为庸脸色难看,质问左丞相:“这么大的事,左丞相怎么这时候才启奏?你可知罪?”
左丞相闻言,气得想当场给元为庸一巴掌,骂元为庸猪脑子!
他是没说过吗?
从大半年前,南方突然大涝,他就提醒过皇上,大涝之后必有大旱。
还让皇上开仓放粮。
皇上当时做了什么?
皇上觉得灾民不用干活,不必吃那么多,不肯开仓。
最后粮仓被流民冲击,粮食被抢,皇上又急匆匆派军队去镇压。
抓到的流民全都成了苦役,还激起小股民愤,出了些动乱……
左丞相想起最近忤逆皇上的官员下场,还是咬咬牙恳切道。
“皇上,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应该尽快安排好这次往北迁的流民,假如不好好安抚,后患无穷啊!”
元为庸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怒斥在场大臣们。
“朕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一众大臣们脸色像染了色的布,心底憋屈得很。
左丞相刚想提出建议,却见元为庸再次开口。
他蔑视的众人,冷声下令。
“绝对不能让流民继续往北迁,一定要将他们拦在玉安府外,朕下令调取兵马过去镇压!”
他眼神一厉:“但凡不越过玉安府的流民,杀无赦!”
左丞相心底一咯噔,脸色大变,顾不得被责罚,心慌的劝道。
“皇上不可啊,现在人心浮动,流民犹如困兽,这样只会更加激怒流民,让他们起逆反心理。”
左丞相主张安抚,却不想这简直触到了元为庸的逆鳞。
元为庸在元缜当摄政王时,就处处感到不能做主的憋屈感。
现在好不容易掌权了,他还要顾虑那些贱民怎么想的?
元为庸脸色阴沉似水,一个砚台从龙案上砸下来。
好在元为庸的准头差了点,砚台只砸在左丞相的右肩上,若是再偏一些……
明日大殿内的大臣们,就可以去左相府吃席了。
但左丞相到底年老体迈,加上近几个月的心力憔悴,被砚台这么一砸,人也跟着踉跄得站不稳。
他踉跄着倒退两步,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后脑勺着地,瞬间晕死过去。
这一下,大臣们更加不想触皇上霉头了。
其中一部分,以尚书左右仆射大臣为首,都是元缜的人。
他们早已得到元缜吩咐,最近行事一定要庸碌无为,恭维皇上为主。
现在见到投靠皇上的左丞相自吃恶果,心底忍不住骂了一声该!
他们像以往一样,在皇上问出还有谁不服时,第一时间跪地拍马屁。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
本就是元为庸的人一看尚书左右仆射等人,又先他们一步,无脑吹皇上的做派。
顿时有一个算一个气得脸都红了 。
呸,尚书左右仆射等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竟比他们还会讨皇上欢心!
一时间,没有一个大臣不争着无脑吹元为庸。
“皇上英明!”
“皇上高明远识!”
“皇上睿智神武!”
……
面对一句又一句恭维仰慕的目光,元为庸格外受用,并深深的迷恋在其中。
……
左丞相再醒来时,看到熟悉的摆设,知道已经回到了左相府。
想起皇上的独断专行下的镇压皇令,心底顿时一阵急跳!
他艰难起身,不行,一定要劝住皇上才行。
左相夫人和端着汤药的丫鬟进屋,便看到左相艰难起身的场景。
她顿时气的加快脚步,抱怨的将一个抱枕塞到左相后腰处。
再不客气的将左相按回软靠枕上。
左相右肩拉扯得抽疼一下,忍不住嘶了一声。
左相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左相一眼:“还知道疼?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死活往前冲干什么?”
左相被训斥得呐呐不敢言,知道这次他晕过去这事,吓到老妻了。
心底忍不住生出愧疚之意,弱了嗓音解释。
“本来我也不想管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天下大乱,百姓受苦什么都不做吧?”
左相夫人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