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澈转动茶杯:“不过那个地方,孤会亲自就拿,就不劳你割让了。”
单戎的眼神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
“至于你嘛……”江逸澈上下打量着单戎:“你还是有点用的。
自打孤从北狄回来后,就给你准备了一个地方。”
单戎眼珠一转,心如死灰:“猪圈吗?”
江逸澈没有直接回答:“你当年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哪一句?”
“孤年岁尚小,却阴鸷狠毒,若不斩早除根,以后必定是个祸害。”江逸澈陷入回忆,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当年单戎的话:“可惜你还是留着孤,只为了日日折磨观赏。
孤便让你见识一下,孤会如何报复你。”
“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吃猪食。”单戎毫不犹豫回答。
这么多年的王庭众人冷落与白眼,让这位北狄大王子少了当年的锐气,他作出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
“单戎,你当真不知道你真正的罪孽是什么吗?”江逸澈一拍桌子,怒喝道。
单戎抬起头,眼皮上的血污有些干了,让他睁眼比较费力,但他双目茫然:“什么?”
“你当年潜入盛京,掳走近百孩童,为了让他们听话,你做了什么?”
单戎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眼睛微眯,似乎陷入回忆中,之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瘆人的笑声。
“那帮小孩闹腾的很,他们不听话,我能怎么办,”他笑完,呼吸还有些不顺畅:“我们小分队本来就没多少人,还中了你们护国将军的埋伏,死伤近半,我们几个大人,怎么看顾的了近百孩童?”
他脸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只能给他们下了点北狄的秘药,让他们昏昏沉沉,这样才好控制,不然他们四下逃窜,我们不是白费力气了?”
江逸澈蹙起剑眉,如墨的眼眸中仿佛有风暴在聚集:“那是孩童,你给他们集体下你们死士被抓后才吃的剧毒之药!”
影煞一惊,原来如此,难怪之前他去查,当年的涉事孩童无人幸免,大部分都在解救回来的半年内陆续死去,运气好的,也就多活了一两年。
单戎被江逸澈浑身的寒气镇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嘴硬:“就算是剧毒之药,我们也是稀释了,百名孩童,只用了五六颗药。”
他的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度,对无辜的孩子下手的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突然,他看着对面的江逸澈,马上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不都是你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不及时出现吗?
如果你第一时间乖乖出来,不就没有这种事了,所以,你别把责任都推脱在我身上,你手上也沾了这百名孩童的血。”
影煞忍不住出声:“你强词夺理,明明是你使计抓幼童,又残忍喂药,还逼迫储君,结果你还一堆借口。”
他越说越气,往前跨了一步,手握佩剑:“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
单戎知道今日自己是活不成,他姿态反而放松了些,他没有理会影煞,只盯着江逸澈:“太子殿下,你不要装的多么风光霁月,其实我们是一类人,父王猜忌,母后偏心,你心里也知道的吧?
若不是你父皇当年把你们母子抛下,你又怎么会落到我的手里受尽屈辱。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留着你日日折磨观赏吗?我在提醒我自己,我若不努力,就只能像你一样,日日吃泔水。
你就算现在能杀了我又能如何?午夜梦回时,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会日日陷入权力的争斗漩涡中不能自拔,没有人救你,没有人爱你,你的亲人只会朝你的脸上踩上一脚,再吐一口唾沫,问你怎么不早点去死。”
影煞红了眼眶,单戎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是最知道太子殿下光鲜的背后受了多少苦,陛下偏心二皇子,皇后偏心五皇子,明明是最应该寄予厚望的东宫储君,却总是活的像他们的阻碍。
他也知道,太子为什么养成了一宿一宿画画的习惯,没有人记得小殿下也曾怕黑,想要父母的怀抱,可他一次哭闹之后,陛下只是派人给他送来了笔墨纸砚,告诉他:睡不着是因为心不静,他需要修心。
殿下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只能更加用心读书和练功,样样都拔尖,可依旧换不回父王母后的爱,有的时候,爱不爱,与你是否优秀无关的。
单戎见江逸澈沉默,自以为自己击中了要害,他有些得意:“太子殿下,放了我,我们这两个没人爱的孩子可以合作。”
影煞担心地看着江逸澈,见他双眸深邃,如寒潭般沉静,跳跃的烛光落在他容冠中原的脸上,一半阴暗,一半光明,突然他脸一偏,把脸完全埋入黑暗中。
黑暗中,他脑子里浮现出陵轻舟甜美的笑颜,想到她的勇敢坚定的爱意,江逸澈心中一暖,声音也一改方才的寒意,他慢悠悠道:“孤与你不一样,孤有人爱。
而且没有人爱,也不是你残杀平民,虐待孩童的理由。
也不是孤不杀你的理由。”
单戎脸上的表情终于彻底崩溃:“你非要让我与猪同食吗?”
江逸澈站起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