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昏昏沉沉好似有千斤压在心尖头顶,反反复复醒来睡去,待到白果来喊她时,已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娘娘,醒醒,到午膳的时辰了。”
夏冬春勉强睁开惺忪的双眼,片刻迷蒙,神识终于清明,却是张口问道。
“可是弘旻和琼微那儿有事?”
白果见她神色惊惶,忙温言开口:“公主和阿哥都安好,是该用午膳了,奴婢来唤您起身。”
夏冬春方才安下心来,起身又来到偏殿,见两个孩子也正用膳,便吩咐把午膳摆到偏殿来。
净了手,与两个孩子一道玩闹着,倒也多进了些膳食,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白果吩咐人收了碗碟,挥退了无关人等,殿内只余主仆二人与榻上玩耍的弘旻与琼微。
“娘娘,方才奴婢去门口接午膳时,一位脸生的宫女悄悄给奴婢塞了张纸条。”
低声说着,白果从袖中拿出纸条。
夏冬春疑惑地接过,看清上面的内容,便命白果丢进炭盆中烧掉。
景仁宫。
“本宫倒是小瞧了昌嫔,这内务府上的记档,只记载了皇上暂将团龙扳指交由延禧宫保管,何曾有钦赐一说?好啊,她竟敢假传圣旨。”皇后拍案而起,怒声道。
“娘娘恕罪,奴才当时也被昌嫔唬住,以至于未办成差事,请娘娘责罚。”江福海躬身跪在地上请罪。
“罢了,终归是那昌嫔太过狡诈,如今太后已派人过问此事,只得暂且放过延禧宫。”
此时,陈嬷嬷进来禀报。
“娘娘,碎玉轩的人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后眼皮一跳,心中只觉烦闷异常,却还是宣了人进来。
来的人是浣碧。
“启禀皇后娘娘,今日午后,碎玉轩发现有人行不轨之事,莞嫔娘娘近日的病情怕是便是因此人而起,现下此人已被捉拿,关押在碎玉轩,莞嫔派奴婢来请皇后娘娘驾临碎玉轩,主持公道。”
“既是已经捉拿,送到慎刑司便是,为何非要本宫前去主持公道?”
“回皇后娘娘,原是在那小宫女的住处搜出来的物证,事关宫中嫔妃,是以莞嫔娘娘不敢擅专,才吩咐奴婢一定要来请皇后娘娘。”
“哦?事关宫中嫔妃?”闻言皇后只觉额角抽痛。
皇后的凤辇行至碎玉轩时,便看到一个小宫女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甄嬛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礼,皇后望着眼前虽在病中仍难掩姿色的甄嬛,如今已是一宫主位,且膝下也有受宠的皇子,在不知不觉间,甄嬛已成了年世兰之后,她又一劲敌。
自打甄嬛入宫这两年来,一直盛宠不衰,说是宠冠六宫亦不为过。
若非有甄嬛,皇后亦不会知晓,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情分竟深到如此地步,只是有六七分相似,便被他如此捧在手里,放在心上。
若是甄嬛笨一些,蠢一些,她也愿意再让她得意些时候,可是皇上太宠她了,若再放任她如此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她便会超越当年风头无俩的华妃了。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明明她已是一国之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偏偏要被厌恶之人蔑视,刁难,她亦要为了那个王座上的男人忍气吞声。
所以她要阻止甄嬛,亦或是阻止纯元。
当她看到地上跪着的被绑起手脚的小宫女茹儿时,复又听到甄嬛柔柔弱弱地说出,小宫女下毒谋害,致她重病,在宫女的住处搜出了乌头磨成的粉,且宫女指认是谨贵人策划的这一切时,她便知道,她又败了。
她不知甄嬛是如何发现的,但一定不是如她所说一般,当场抓获这下毒的宫女。
可是她已走进了甄嬛的网里,果然,乌头根有毒,少量便会致人意识昏沉,卧床不起,若要寻得此物,只能从太医院领取,而近日只有祺常在宫里的宫女领取过此药,乃是为了祺常在幼时冰雪天冻坏过双脚,领来热水浸泡双脚驱寒所用。
但翻遍了祺常在的储秀宫,也并未找到那名领取过乌头根的宫女,且祺常在也从未冰雪天冻坏过双脚,并不需要乌头浸泡双脚驱寒。
找不到那宫女不要紧,却是被随行的太医温实初诊出,祺常在身子康健,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是以,被异端冲撞而致重病之说,便也不攻自破了。
祺常在装病一事疑点重重,这边太医院的司药小太监倒是在钟粹宫里指认出领取过乌头的宫女,正是谨贵人宫里的人。
此时,碎玉轩的槿汐姑姑,碰巧拿出往日里谨贵人为六阿哥缝制的肚兜,一经比对,竟与盛放乌头粉的锦囊,针脚出奇地相似,又经过仔细比对,终于确认这盛放乌头粉的锦囊乃出自谨贵人之手,至此,终是坐实了谨贵人指使宫女谋害嫔妃的罪名。
事已既出,谨贵人还如同在云里雾里一般,便被降为答应用度,晋了足,只待皇上圣驾回銮,再行发落。
而为了迎合异端之说而装病的祺常在,自然也受了罚,罚抄宫规五十遍,罚没半年份例。
这一步一步,皇后只觉如同被人牵着鼻子走,自她踏入碎玉轩那一刻起,她便落入了甄嬛的设计之中。
那宫女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