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坐直了身子,盯着手中的话本发呆。
想了许久,毫无头绪,夏冬春交待白果:“明日一早,你便去翊坤宫门口盯着,有任何状况,随时回来告诉本宫。”
翊坤宫。
年世兰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盯着上方,颂芝在一旁寸步不离地守着。
“颂芝,你说,沈眉庄说的可是真的?”许久,年世兰毫无生气地问出这么一句。
“小主莫要听她胡说,她定是瞧着咱们落魄,特意跑来看咱们笑话的,待来日小主与皇上消了隔阂,皇上定会待您与从前一般的。”颂芝心疼地劝道。
“回不去了,哥哥死了,年斌年富还在牢里,我也成了这副模样,皇上他,当真忘了从前的情分了吗?”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年世兰凄然道。
“小主……”
“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小主,不是娘娘了。”
“端妃似乎原来便说过,若她当真有罪,皇上不会留她到今日,她还常说,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是不是在暗示我,我的孩子,其实是皇上不想要的?”
“不是的小主,不是这样的,皇上也很看重小主的孩子。”颂芝亦心疼地流下眼泪。
“还有欢宜香……欢宜香……我已经许久未燃过欢宜香了……皇上他,当真如此狠心吗?”
年世兰便这般一夜未曾合眼,熬到了天亮。
颂芝困得受不住,伏在床边眯了一会儿。
年世兰悄悄起身,来到桌前,缓缓铺开一张宣旨,一口咬破食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提指写下一封血书。
听到动静的颂芝惊醒。见床上无人,忙起身寻找。
见着年世兰立在桌前,便拿了件衣服上前为她披上。
瞥见桌上的血书,颂芝心痛地哽咽:“小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颂芝,想法子把这封信送到养心殿。”年世兰哑声道。
颂芝接过心,只觉着拿在手中重逾千斤,擦了擦眼泪,郑重点头。
谁料还未出得翊坤宫,便被拦住。
她好说歹说,侍卫硬是不放她出去,急得她直直跪下,仍是走不出这翊坤宫半步。
颂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怀揣着主子的心血,跪地痛哭。
奉命来盯着翊坤宫的白果,恰巧正佯装从翊坤宫路过,见颂芝与侍卫起了争执,似乎是急着要出来。
白果上前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偷偷塞在领头的侍卫手里。
“侍卫大哥,我刚去找了你们夏侍卫回来,夏侍卫说兄弟们值夜辛苦,这点银子请兄弟们喝茶。”
“白果姑娘客气了,我们奉命把守翊坤宫,里面的人一律不许外出,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侍卫不假辞色道。
“你们尽忠职守,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我与这颂芝姑娘有些旧情,可否容我上前与她说上两句话?”
“这倒无妨,白果姑娘请便。”侍卫让路。
白果上前,将颂芝拉到一旁,悄声问道:“是我们主子让我来的,娘娘可是有事?”
颂芝如同见了救星,忙拉住白果哽咽道:“白果姑娘,你来了就好了,我们主子昨夜一夜未曾合眼,今晨便写了这封血书,只求送到皇上面前,我无能,连这翊坤宫都出不去。”
白果略一思忖,压低声音道:“你若信我们主子,便交给我,贵妃对我们延禧宫有恩,定不负所托。你回去寸步不离照顾贵妃,这件事我来办。”
“好好好,白果姑娘,主子的命便交到延禧宫手里了,若有来日,颂芝愿万死不辞报此大恩。”
白果点头,偷偷接过信藏在袖中,转身离去。
回禀了夏冬春,只得了一句话。
“交到苏公公手中,有什么事本宫担着。”
白果得了令,便一路小跑去了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外,好一番打点,才见到了苏培盛。
将苏培盛拉到一旁,悄声说明来意。
“公公恕罪,奴婢冒犯了。方才路过翊坤宫,见颂芝跪在门口哭着求侍卫要出来,奴婢便上前询问,原来是年答应一夜未曾合眼,写了血书欲呈给皇上,奈何出不得翊坤宫半步,颂芝还说,年答应似是存了死志。”简明扼要地说完,白果从袖中掏出了那封血书。
“白果姑娘,昌嫔娘娘可知此事?”苏培盛沉声道。
“自然,是娘娘让奴婢将此信交与公公,娘娘说,若皇上怪罪,自有延禧宫担着,还望公公出手相助。”
“唉,也罢,往日里年答应待咱们奴才不薄,咱家就斗胆一试,只是皇上如今还在气头上,保不齐便会迁怒,还望白果姑娘给昌嫔娘娘言明此事。”
语毕,苏培盛便接过血书,进了养心殿。
许久未见苏培盛出来,养心殿中亦是沉寂一片,白果回了延禧宫复命。
夏冬春见了白果,听了她转述的苏培盛的告诫。知道此举或许会引得皇上迁怒,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前世的恩怨还未了结,可今生今世确实是年世兰保了她们母子三人,前世或是今生,夏冬春无法抉择,只有随心。
在延禧宫来回踱步,心中纷杂如一团乱麻,夏冬春焦急地等待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