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是司机开的,陆延应该在后座,但费林林抬眼看过去,黑色的车窗紧闭,连男人的轮廓都看不见。不知道陆延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余光看见马路对面的车,费林林认出那是保镖开的,今天跟了她好长时间,顿时了然。
司机下了车,过来请费林林过去,又给她打开了车门。
一进去仿佛掉进了冰天雪地,车里跟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温差大到费林林鼻子痒痒的想打哈欠。
往前一瞥,明明开着空调。费林林后知后觉发现那股阴寒之气是从陆延身上发出来的,他的脸色很臭。
费林林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整天不高兴,日日夜夜摆脸色。
然后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谁让你离开医院的!”
陆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在来之前还想着好好跟她讲话的,出口就变成了这样,缺乏教养的恶声恶气,她会生气吧?她甚至会讨厌他。生活在高门大户的她,恐怕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阴晴不定又毫无礼貌的人。
“我问过医生,身体好了就出来了。”费林林温声,“更何况,呆在医院里很难受,不如让我回家修养。”
陆延嘲讽地看她,然后目光掠过她看向马场,一切尽在不言中。
费林林顺着他的目光侧头,“有空我们过来一起玩,好吗?我不会骑马,也许你可以教我一下,或者我们一起学,这样下次我也能上马背了,而不是看别人在上面玩。”
费林林承认自己的话有刻意误导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让陆延知道她在不会骑马的情况下还上了马,恐多生事端。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男性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外面的汽车鸣笛声。费林林立刻发现了陆延没系安全带,而且身体还微微向她这边倾斜。
费林林点了点安全带示意他。
陆延看见了当没看见,同时电话铃声响起,他伸手想接电话,手机却被费林林抽走。
两人无声对峙,都当铃声如耳边风,陆延突然想起费林林跟他说过行车安全的事情,明明不是在驾驶座上,他不理解费林林的小心翼翼,可还是率先屈服了,啪嗒一声扣上安全带。
费林林顺手帮他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他耳边,陆延干脆也不拿过去,就这样接听。
讲了几句话,费林林杵了杵陆延,示意他拿手机。
陆延看她一眼,拿过了手机。
这通电话他几乎谈了一路,费林林侧头看向窗外,看外面的风景一路飞速倒退。回去后刚好开饭,费林林吃完就下地下室了,直到陆延在外面敲门,她才从里面出来。
当家庭主妇这两年,她最大的消遣就是蹲在实验室,陆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那些昂贵仪器的他不能碰,那些起伏的数据他看不懂,他甚至不能随意进去。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好过她出门采买药材,常常是一两个月不回来,让他一颗心空荡荡的。
结婚之后,两个人相敬如宾,陆延想这样就够了,她在家里就够了,好歹离得不算远。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奢求更多,比如说现在,他居然跑下来敲门,真是不甘寂寞!
费林林开了门,一如既往是那张恬静如诗温柔如水的样子。陆延爱她这样,又无比憎恨她这样,她哪怕是对他有多一点情绪!
就在陆延心如波涛,汹涌澎湃无法自己的时候,费林林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
砰!
仿佛有烟花在陆延心底炸开,一时间绚烂无比,美得他说不出话,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人,后面一切都虚化了,包括里面的桌子上有一台没来得及关的笔记本电脑,上面大约是一封邮件。这一晚,费林林从来没这样主动过,所以陆延有些失控,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开始的,连上移过程都不肯有丝毫分离,小心地实施他曾经不敢想的疯狂念头。
他上辈子也许是一条泰迪,陆延情不自禁这样想自己。但是在不久之后,他认为自己是猪,如此蠢笨。
事情结束,夜幕已深,陆延围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里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头发还没有弄干又开始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有浴袍却不穿,刻意裸露了上半身,像只开屏的孔雀。
很幸运,心思都没有白费,她还没有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把那台笔记本拿了上来。
费林林把屏幕转向陆延。
男人浑身热血突然冷了下去,唇角下压。空气里一片寂静,酝酿着一片迫人的压力。
那是一封英文邮件,邀请费林林去伦敦进行学术交流。这一刻,陆延宁愿自己看不懂英文,或者视力没有那么好,总之,看不到就行了。
刚刚那么美好而甜蜜的一切像个圈套,而这封邮件就在嘲笑着他不久前的情不自禁有多傻。
其实他不用想这么多,结婚前这么多年异地都忍过来了,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她总是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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