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也紧跟着活泛起来:首倡拥立,我怎么没想到,让这厮抢了先!
于是,短暂的诡异的安静过后,爆发更炽烈的有如热潮一般的讨论,而舆情所向,基本都是对张先的提议表示认可与支持,甚至投以相当高的热情。
而他们的表态,则更加直接、利落,苟须、苟涛、丁良、弓蚝、苟兴等将相继发言,最终堂间众将单膝着地,齐声汇成一句话:“请主公称王!”
其中,苟涛的发言在这股议潮中最具备代表性:将士们奋勇作战、浴血杀敌,渴望封赏久矣,主公若称王,正可名正言顺!
如匈奴将领曹髡,在这种氛围下,则显得更加肆无忌惮,扯高嗓子道:“主公英明睿智,今兵强马壮,关西士民,无不慑服,莫说称王,就是称帝也是应该的......”
面对一众将校的叩请,注意到他们逐渐热切、期待的眼神,即便内敛能忍如苟政,他的心中也难免产生剧烈的波动。
在立足当世,并一步步建立起一个初具规模的军政集团后,成就帝王大业,当然是苟政隐藏于内心的野望与追求。但是,真到这一步,被部将们所拥护之时,感觉却是全然不一样的。
那可是称王啊!是一种成就,一种地位,一种权力,最直观、最具体、最强力的体现。即便苟政是深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理论洗礼之人,在称王的诱惑面前,依旧很难不动道心。
当然,在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几下后,苟政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在众人几乎冒着星彩的目光下,走到案边,慢条斯理地倒上一碗酒,端至胸前,道:
“诸位对苟政的拥戴,我感激涕零,不敢忘怀!不过,苟政何德何能,岂能僭称王号,那岂非沐猴而冠,贻笑大方?
何况,今夜之宴,乃为犒劳诸位,就不要用这等俗事,影响庆祝了。来,诸位请起,我谨以此酒,再敬诸位,以酬功劳!”
说完,苟政豪气地一饮而尽。
见其状,闻其言,劝进的将领们哪里肯干,丁良在思忖之后,拜道:“主公应时顺势称王,正是双喜临门!”
“丁将军所言甚是!”立刻有人出言支持。
而一直没有表态的苟雄,此时也主动开口了,说道:“元直,我知你谦虚,既然众将盛情推戴,就不要再推辞了,以免伤将士之心......”
作为集团二号人物的苟雄,他发话的作用,可抵得上十个丁良。其言落,众将更加积极了,眼见下一轮全进热潮又将爆发,苟政胸膛一挺,颤着手指着众人,一副气急的样子:
“尔等欲置我于炉上耶?”
言罢,拂袖而去,初八夜的这场庆功宴,以一种意外的方式,提前终结了。
苟政离开了,堂间的将领们则陷入了尴尬,面面相觑,在苟雄带领下,大伙也不跪着了,陆续起身,议论声很快又填充满堂内空间。
“主公这是怎么了,称王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如此拥戴,主公却不领情,这是何故?”
“......”
“薛祭酒,元直引你为心腹,视你为知己,出入幕从,无所不谈。你说说看,元直这是何意,难道他当真不想称王?”迫于堂间议论,苟雄专门把始终未表一言的薛强拉到堂外,严肃地问道。
闻问,薛强看着苟氏的二号人物,轻笑着反问道:“二将军认为,明公该不该称王?”
苟雄摇了摇头,顿足少许,方道:“我不知道,但凭感觉,眼下不是时机!”
闻言,薛强立刻说道:“二将军所言甚是,时机不对!以当前的形势发展下去,明公早晚必定称王,但绝不是现在!”
“明公正是清楚此点,方不惜以离席,制止称王之议!”薛强有神的双目中,露出一抹感慨之色,当然,对苟政的选择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着对苟政“考察”的深入,又扛过了从西进以来到司马勋入侵的一系列考验,薛强越发认为苟政能够成事,效力之心也益加坚定。
这种情况下,薛强当然不希望,苟政为那突如其来的“众意”所裹挟,不加细致考量,贸贸然称王。
薛强本该对苟政有信心的,然而,那毕竟是“帝王之号”,其中蕴藏的魔力与诱惑,绝非常人所能理解与抵抗的。苟政若非开了“天眼”,或许早就沉浸在众人的推戴,迷失在将士的欢呼声中了......
宴堂间,众将三三两两,各自议论着散去,但也有些留下的人,比如挑起“称王之议”的张先。坐在席位间,慢悠悠地吃着酒,啃着肉,淡定极了。
直到一道阴沉的声音打扰了他的动作与心情:“张太守真是好见识!好一番煌煌大言!”
如果不是语气中带着明显讥讽的话,那么这两句褒奖,张先是乐于接受的。抬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挡着投到席位光线的杜郁,张先眉头一凝:“我虽器识浅薄,然既投效明公,自当竭忠尽力,敢于发言。不知杜司马,为何缄默不言啊,难道心怀贰志?”
显然,杜张之间的交谈是不可能温和平顺的,见张先言语间隐射,杜郁冷声道:“弑兄篡权、天良丧尽之人,也敢妄谈忠诚,岂不可笑!”
人都是有尾巴的,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