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菀兮与微雨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周围的行人也皆是脚步匆匆。
回古家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拱石桥,谈菀兮才踏上桥面就因为微雨的一句话顿住了。
“姑娘,前边的那人好似萧家公子。”
谈菀兮心怀忐忑地踏步走上石桥,静默地看着桥对面的黑衣男子,他没有撑伞,兀自在暗色的雨幕中朝这边走来,一步一步,宛如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
不管是出那个梦,还是男女间的隔阂,谈菀兮都不敢与他对视,打算低头走过去。
两人齐齐走到石桥中间时,萧汀晔却停了下来,很轻很慢地动了动身子,大刀阔斧地站在桥面挡住了谈菀兮的去路。
桥面极窄,平日里是够得两人同时步行的,如今他故意挡在正中间,若是要过,二人必定是会有碰撞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为了省时间走这条小道,未免也太被动了。
“公子,还劳烦让让路。”
话落,萧汀晔不动分毫。
谈菀兮愠怒地抬起头,望向挡路的萧汀晔,一身黑衣,一头黑发,一双乌黑的眼瞳更是与梦中那般冰冷得不近人情。
怒火到底是压制了惧意,所以已然忘记了惧,瞪着带了怒火的眸子看他。
面对她的怒火,萧汀晔不动声色,任由雨水轻轻打在低垂的睫毛上。
他的目光在扫过谈菀兮被雨水染上斑点的青裙上时,不由皱眉,最后还是落到她隔着兜帽的脸庞上,因为被雨水打湿了的缘故,那张冷清的轮廓朦朦胧胧地显现出来。
对上他的视线,谈菀兮心中不悦。
但还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微雨就已经挡住了他投来的视线,“公子这般打量,未免也太过于轻浮了!”
萧汀晔眸子淡淡的,不曾落在微雨身上,身子依旧屹立在中间不动分毫。
他明显是是故意来找茬的。
谈菀兮长长地吁了口气,不想和他计较,抬脚打算从他身侧的缝隙中挤过去。
萧汀晔眸光微动,余光瞥见她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身子要离开时,不免紧紧抿起唇,身子微转间,粗鲁地抬手抓住她的油纸伞。
谈菀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被迫停下脚步,微看了眼被他抓住的油纸伞。
雨珠噼里啪啦地在油纸伞上跳跃着,而后顽皮地顺着伞缘滑进他的手臂里。
谈菀兮眼睫微微颤动,用力握了下伞骨,羞恼地抬眸问道:“公子何意?”
萧汀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生气了,深深拧了下眉,沉声问:“为何退亲?”
谈菀兮不回,他就抬着黑眸盯着她,那犀利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穿透。
谈菀兮被他深邃的眸色盯得浑身不自在,急忙将视线从他被雨淋湿的脸上挪开,微微退了一步,恼道:“萧公子,退婚一事已是定局,你又何苦再自寻烦恼?”
“为何要退婚?”萧汀晔再次问了一句,这才微微提高了音量,声线沉了下去。
他这是生气了?
在谈菀兮看来,他知晓此事无非是因为舅母已然去他家中退了亲,他生气也许不过是觉得退亲由她先提出的,觉得丢了面子。
沉吟片刻之后,谈菀兮再次开口说道:“公子是觉着是我先提的退亲,让你们萧家拂了面子,大可说是你们萧家瞧不上我,才退了这门亲事。”
闻言,萧汀晔却眼见的眸子更黑沉了几分,“我今日寻你,并非因此缘由。”
“那为何公子要……”
“我只想要你退婚的缘由。”
谈菀兮沉了沉心,避而不谈,只道:“我与公子的婚事,乃是舅父与令尊定下的,公子本就不乐意,又何故这般介怀?”
萧汀晔蹙眉,反问道:“你以为这桩婚事我并不知情?”
谈菀兮一怔,视线下意识落在他微眯的眼角,眼尾的一颗痣,让她心跳忽得停了一下,萧汀晔倒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但谈菀兮又极快收敛了心神,只淡淡地回了句,“若非你父亲所定,总不会是你自己做主,让你父亲上门提的……”
“是。”他打断谈菀兮未说完的话,认真地说:“是我做的主求来的。”
谈菀兮心头一颤,瞪着星眸看他,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半分谎言。
他的眼神却无半分闪躲,一字一顿地道:“是我萧汀晔要求娶你的。”
谈菀兮一时怔忡,情绪复杂,呐呐地问:“为何?我与公子先前从未见过。”
“既是从未见过,如今又因何为外头那些个流言蜚语,视我如猛虎?”萧汀晔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谈菀兮,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似是非要在她这儿得到答案不可。
听了他的话,谈菀兮再次恍神,想起梦中的场景便又冷了心肠,微微垂首,极其温顺地答道:“公子多虑了,只是男女有防,我待公子,从未有别于别的什么公子。”
萧汀晔眉头紧锁,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谈菀兮,声音低沉地开口:“我与你既是未婚夫妻,你我二人间的关系例外于那些什么别的公子,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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