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星望了眼一旁的柳歧崖,不欲自证身份以戳穿眼前人的谎言,试探问道:“岁教主最近似乎抓走不少十大门派的人,意欲何为?”
“无名小辈,尚不配同本座说话。”
假岁星说着,腰中利剑出鞘,杀气十足,直逼她的门面。
岁星挥剑格挡,举剑迎上,动作极快,剑气破风,嘶嘶作响,交手间,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剑光迸发,甚是胶着。
缠斗片刻,岁星发觉她所用剑招竟和原主常用的追魂剑法有些神似,虽未练到精通,但用来唬人已是绰绰有余。
看来这次的对手准备的十分充分,誓要把洗不掉的脏水泼到天一神教头上。
虽打斗的场地极为逼仄,但二人闪转腾挪间如行云流水,丝毫不受限制。
电光火石之间,岁星一剑横空,剑气所及,刺伤了她的胳膊。
岁星浑厚精妙的武功,让她不得不沉心应对,并在脑中不断思索着眼前人究竟是何来路。
不留神间,岁星的一剑又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袭来,她见无处可避,双膝一弯,仰身前滑狼狈躲过。便在此时,直面岁星疾如雷霆的剑势的人变成了她身后的柳歧崖。
柳岐崖目不转睛地望着凌厉的剑光,心下一沉,却见岁星剑招一转,顶着被内力反噬的危险,生生收回了劲道,转身斜刺,直击假岁星的胸口。
假岁星挡下一剑,自知不敌,察觉到她方才面对柳歧崖时剑势的稍放即收,立即手持暗器朝他激射而去。
岁星剑光如网,将密密麻麻的银针暗器悉数格挡下后,迎面又被她撒出的白色粉末挡住了视线。
见她趁机跳窗逃遁,岁星脚步不停,迎着迷药就要再追,正在此时,她身后的柳歧崖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脚下一顿,回头去看,见他脸色发乌,呼吸滞涩,分明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就在这一恍之间,她知道已追不上那冒牌货的脚步,便收剑入鞘,回身疾点他周身几处要穴,控制住毒素的蔓延,而后解开他身上绳索,带着他暂且飞离了此处。
两刻钟后,岁星在树林中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和柳歧崖面对面盘膝坐下,手中结印,金光一震,精纯内力以此为介质,涌动着朝他体内渡去。
略微缓过气来的柳歧崖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睛,视线落到眼前人身上,一向透亮如洗的眼眸中覆上了深邃的幽暗光芒。
他一寸一寸地用目光勾勒着她的轮廓,神色虽平静,心底却如生吞苦胆般晦涩混乱,巨浪掀起,波涛狂涌,几欲使他溺毙。
四个月的相处时间虽短,但足以让他刻骨铭心地熟知眼前人的一切,即使旁人以假乱真的功夫已至臻境,即使他从未见过她面具下的容貌,他依旧能分辨得出,谁是她,谁不是她。
察觉到他的注视,岁星缓缓睁开眼,迎上她的目光,柳歧崖不自禁震颤一下,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岁星以为他是方才受到惊吓后的余悸未消,不免放缓了语气安抚道:“没事了,这里暂时安全。”
柳歧崖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不语。毒素很快被逼出,但他的心绪依旧沉重。
看出他精力不济,岁星道:“先休息片刻吧。”
柳岐崖闻言,暗自握紧了拳头,先前与她独处时的痛苦画面依旧如梦魇般历历在目,他不敢松懈,亦不敢反驳,紧绷着精神低头不言。
岁星不知他为何如此凝重而警惕,悄然画了个安神法印弹到他体内。
等柳歧崖再醒来时,已经晨光熹微,难得的安眠让他有些恍然。
他睁开眼,距自己不远处的火堆在燃烧,映得身上暖意融融,对面一抹红色身影正专心致志地坐在篝火前翻烤着手中的野味,清晨的阳光透过阴翳的古树照在她脸上,让她身上似泛着一层轻轻摇曳的光晕,竟有种他前所未见的恬淡与安宁。
但这样的念头还未完全形成,便被他下意识扼杀在了萌芽中。
因为他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岁星等到手上的野兔完全烤熟之后,这才发觉他已经醒了。
这段时间她同苏时羡和周骏学到了不少赶路技能,野火烹饪是其中之一。兔肉的清香飘散开来,闻之食指大动。
岁星将兔肉递给他:“吃点东西,然后赶路。”
柳岐崖犹疑接过,看着手上的兔肉,不知该不该下口,他望了一眼岁星,发现她又自顾自坐回了原处,低下头开始捣鼓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抱着可能会被毒死的预期轻咬了一口手上的肉,肉质鲜嫩焦酥,虽然做法简单,但却意外地美味。
岁星抽空抬头瞥了一眼安安静静吃饭的柳岐崖,他的气色不算很好,但双眸如泉,容貌似玉,依旧俊逸无双。
以这副超群模样手无缚鸡之力地行走在险恶江湖之中,实在会招致许多无妄之灾。岁星观其面,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眼尾下垂,是命中波折不断之相。
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等到他吃完后,她也恰巧大功告成。
她站起身朝他走去,将花了一晚上时间参照原主模糊记忆做好的袖箭递给他:“以毒针为箭,藏于袖口之中,触动机关即可发射。拿着,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