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建木虽被帝弓司命斫断,寿瘟祸祖的诅咒仍有少许残留,为了将之封印,罗浮请动「不朽」龙裔的力量,使驯服建木残骸成了可能。
在古代龙尊的主持下,持明族导引古海之水,淹没鳞渊境洞天,将它作为封存建木的容器。
为了纪念如此壮举和牺牲,仙舟联盟在鳞渊境中竖起显龙大雩碑,留下持明的造像。
呵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持明族为了加入仙舟联盟,寻求庇护,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容小觑。
丹枫,你在引起大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持明族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罢了,没人会理解龙尊的想法,更何况是更为霸道的丹枫。
鳞渊境里苏醒的蜃影,他们只是故人往生的残影,只对认识的人开口,有劝阻,有讥讽,有留恋……
叹了口气,收回放在龙尊造像的目光,也略过那些烦扰的蜃影……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就在今天,结束他这强撑的一世吧。
“欸?怎么是他?”白露看见这个老家伙,下意识想躲,她低声嘟囔,“就属他最唠叨我了……”
梧沙倒是认得这人,不过不记得名字,只记得她给贴的标签:红鼻子。那就叫红鼻子吧……
几步远的距离,还不至于听不见小屁孩的碎碎念。红鼻子转过身来,端着胳膊,揣起袖子,从鼻子里重哼一声,乜眼看走来的几位。
“你回来了,饮月。”红鼻子看向丹恒,开口声音苍老,语气沧桑,像透过了许多陈旧的老酿,才这样感觉他站在过去,看着未来。
丹恒摇头,“我不是他。”
“哼!”红鼻子皱眉,颇为嫌弃,“老夫知道,但那又如何……你说你不是丹枫,但你身负龙尊之力,那就是饮月。”
丹恒出言解释,“白露小姐身上有独属于她的力量,是实实在在的龙尊。”
白露悄悄拉了一下丹恒的手,“哎呀,你别回答他,那样会越说越多的,装认错就好了,这可是本小姐的生存经验。”
“嗯……”红鼻子沉沉一嗯,似在叹息,似在语塞,他就像一条顽固的老树根,支撑着古城危墙。
“饮月,现在的你不明白这些……我是拘风、困叶、缚阳……我此身轮回,多数都担任了龙师长老一职,这也是我的命。”
“我这一世,有幸见过丹枫的孤傲清高,也见过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也见过他背负重责却无法放任自己的纠结。”
红鼻子看向丹恒的眼神,像在透过他去看过去的影子,他年老的双眼早已是枯竭黄褐的沼泽,毫无生机的一摊烂泥地。
“呵呵……他那样骄傲的人,竟然也会有朋友,太令人惊讶了,丹枫在我们眼里可不是善茬,能包容他的想必也是一群异类。”
他目光转移,看向了白露,他扯了扯嘴角,常年严肃的一张脸笑起来实在不好看,“小娃娃,你不是觉得我,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吗?”
“见识过持明族的荣光盛景,再看持明族的当下,就是在看我族一步一步走在下坡路。”
“持明族深陷轮回之苦,无法生育繁衍,遭遇天灾人祸,难免折去人口……丹枫确实有所尝试,但太过疯狂。”
“但是饮月,丹枫就是有罪!”红鼻子语气突然狠厉起来,他从袖中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匕首。
“我就此入灭,不入轮回,也要让你知道丹枫错在哪里!他抛下了龙尊传承,不顾我族的未来,就是留下烂摊子的懦夫!”
红鼻子说了一段极端的话,就拿短匕首捅进自己的心口,他佝偻着腰,最终慢慢跪下。
梧沙按住丹恒的肩膀,也按着白露的脑袋,不让他们上前救助,看着红鼻子痛得快要散架,最后额头触地,了无生息。
“就按他说的,不入轮回,到时候给他立个碑得了。”梧沙好似叹了一气,她佩服这个矛盾倔强的老家伙。
“这是,这是为什么?”白露被这突然的场景,惊得脑子都混乱了,她看看丹恒又看看梧沙。
在白露身后的秋叶和冬枝,这时候走上前,走到呈跪姿的红鼻子身后,她们也一同跪地,向白露拜伏。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露脑子乱乱的,心里也堵塞闷闷的。纵使有所准备,但这如山峦般伫立,倾压过来的责任,依旧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梧沙把白露往前推了一下,让她直面这份沉重的敬意和责任。丹恒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所酸涩。
个头小小的龙女,沉默地站着,背靠丹恒和梧沙,面前是龙尊雕像下的跪地三人……最后,白露走上前。
“你们起来吧,我们回去给长老安顿好……”白露声音蔫哒哒的,看着很没精神的样子。
这边尧月早已准备迎接回来的龙女,白露看见尧月,就更蔫巴了,尧月走过来蹲下。
刚碰上白露的脸,白露就哭了,大股大股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小小的龙女,无声流泪……尧月耐心给她擦掉。
白露摇头,抬手把眼泪一抹,“我没事,我只是想哭而已……我,我先回去了,你记得过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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