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汤文轩博士今天心情很好,一大早就让他夫人拿出只有在每月讲义课上才会穿的衣服,仔细整理了着装,汤夫人见他这隐隐期待地模样,不由笑道:
“不就是去见个学生,值当这般高兴么?”
汤博士哈哈一笑,出声道:“你不懂,这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成礼说她在公主生辰宴上作了一首艳惊四座的诗,我可是要好好见一见,若是真的,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
自打容夏进入挑战之后,一直待着国子监里念书,在这十多天里也沾染了不少书卷气。
这次手里有了汤博士的牌子,再也不怕被门房拦着了,容夏将秦诗迎进来,从后门穿过庭院和长长的花廊,又走过学子们日常聚会的后花园,便有一条宽大的甬道出现在眼前,看上去十分壮观。
“你说什么…博士要见我?”秦诗心里有点疑虑,该不会是那首借鉴名家的《春江花月夜》惊动了国子监的博士吧?
容夏偏头看她,揶揄道:“你也有心虚的时候啊?”
秦诗吐了吐舌头道:“还不是担心我这个假的学霸遇见真博士得露馅啊,他们不会还要考考我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容夏笑道,“唐诗五百首,你会背的总超过五首了吧,随便扔出一首就够他们把你当神仙了,怕什么?”
秦诗暗自摇头,每一首诗都和作者的经历和阅历有关,她就算把诗仙诗圣的诗都搬出来,人家也不相信是出自她这么个小姑娘之手啊。
两人经过一段红漆院墙,前面一眼望不到这甬道的尽头,左右两边有几座大小不一的院落,容夏向她介绍这是国子监内五座学院教学的地方。
一直走到甬道尽头南边一间院落门前才停下,容夏指着门坊上刚劲峻拔又不失风雅一个“诗”字,说道:“这里是诗学院,因为今天是假期所以很少看见学生,汤博士昨天和我约好在这儿见面。”
秦诗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那我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从门口走出来三两个身穿同样墨灰色深衣,外面罩白色纱衣的学生,见到站在门口的两人,便主动对身穿书学院标志校服的容夏点头问好。
容夏也礼貌地冲他们笑着点头,然后就带着秦诗进去了,秦诗还听见身后那两个学生的小声议论:
“喂,那不是书学院的容夏吗?”
“是他没错,怎么跑咱们院里来了?”
秦诗转头对容夏眨了眨眼睛,“兄长,你还挺有名的嘛。”
容夏笑道:“你也知道,有些字体这里的人见都没见过,稀罕着呢,就和你借鉴名家名诗一个道理。”
秦诗却不知道容夏还有这本事。
走过三排教舍,进了后院便是一排小楼,容夏领着秦诗走到从西面第二间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应答,秦诗才跟在容夏身后推门而入,看见房间正对门的位置就是一张高腿书桌,桌后正坐着一名手持书卷的老者,看上去大约有六十出头,头发花白,慈眉善目,想必就是汤文轩博士了。
“汤先生。”容夏轻唤一声。
见到他们进来,汤博士放下书卷,从椅上起身,笑道:“你们来的倒是早,我以为还要等上小半个时辰。”
容夏笑着回应两句,又将身边的秦诗同他介绍一遍。
汤博士捋着下巴上的三寸白须,上下打量了秦诗一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愿意到我们国子监来?”
“那自然是愿意的。”秦诗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你在公主生辰宴上所做的那首诗我也略有耳闻,”汤博士继续道,“但我们还需先对你考量一下,看看是否有可取之处,足以进学里念书。”
和秦诗预想的一样,想迈进最高等的学府,肯定还得通过考试才行。
她点了点头微笑道:“都听汤博士的。”
汤博士捋着胡子,思忖了片刻,说道:“中秋佳节将至,我就以‘中秋’为题命你作一首词可好?”
中秋?秦诗提笔的瞬间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苏轼那首流传最为广泛的《水调歌头》,不过她并没有写下这一首,而是写了徐有贞的《中秋月》: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虽然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样的千古名句一定能令汤博士拍手叫好,直呼一声“好词”,但是杜甫当年是在与胞弟分别已七年未得团聚之时挥笔写下了这首名篇,和秦诗所处的境遇全然不同,她也不好随便拿来借鉴,才选了徐有贞的这首《中秋月》。
汤博士看着秦诗落下最后一笔,又仔细将整首词端详了一遍,眼中浮现出惊喜之色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汤博士干脆伸手将那张字拎了起来,轻轻吹着有些潮湿的墨迹,也不顾及屋中其他人,便开始来回走动起来,一会摇头一会儿叹息的,让秦诗更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首词下片首句与上片末句顶针,复以下片末句与上片首句衔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