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从席上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玉杯,娇声道:
“今日是我和嘉十六岁生辰,能与诸位同庆,实是欢欣,来来,大家共饮此杯。”说完她便将酒杯凑到红唇下,一饮而尽,又将空杯展示在众人眼前。
见此情景,在座宾客都纷纷起身,举起手中杯盏,扬声道,“贺公主芳华!”虽然声音不怎么整齐,但凑在一起却也高亢嘹亮。
秦诗也将酒杯往唇边凑了凑,余光去打量和嘉,不论她之前的作为,此刻这位公主殿下确实是浑身都透着尊贵之气。
和嘉见众人饮尽杯中酒,又两手合在一起轻拍两下,西席乐台所奏曲调陡然变了音调,几名身姿窈窕的舞女轻快地走至席间空地,随着优美的乐声缓缓舞动起来。
在座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少年,难免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姿容佳好的舞女,秦诗心里觉得好笑,偷看一眼身边的容夏,见他虽然也在欣赏舞蹈,但眼中冷静依旧,暗叹一声真是好定力。
这段舞跳了有半个小时都没结束,原先专心观赏的人也都渐渐再次相互交谈起来,秦诗一边和容夏聊天,一边替席间香汗津津的舞女们喊累,这哪里是跳舞,运动量都快赶上马拉松长跑了。
“你觉得楚雪进本了吗?”秦诗问道。
容夏道:“她答应会来的,或许也在这席上呢?”
秦诗目光扫了一圈:“要在这儿的话,刚才我们被刁难的时候应该看见了才对。”
随后又演了几个节目,除去一些江湖人士表演的杂技,不是群舞就是独舞,秦诗无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正在席中转圈的舞女才终于停下摆了最后一个pse。
主席位上,欧阳蕊趴在和嘉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才喝了几杯酒就脸色绯红的公主殿下又伸手轻拍两声,台上的舞女便退下,不多时几名宫娥手各自手捧一只竹筒穿梭入宾客席间。
秦诗看着容夏从一名宫娥躬身递到他们这席前的竹筒中抽了一支木签出来,随后那宫娥又转至下一席上。
容夏扭头迎上秦诗疑惑的眼神,伸手递过那根绿头签给她,解释道,“每根绿头签上面刻有不同的数字,专供客人抽选,公主作为主人,手上又有同等数目的红头签和少量金头令签,咱们先抽了签,等下公主再选同样刻有数字红头签,凡是被抽中的,要继续选金头令签,根据上面的指示做一件事情才行。”
秦诗诧异地看着容夏:“你怎么懂的这么多,不会骨子里就是个老古董吧?”
容夏不置可否地笑笑:“这种酒席间的游戏流传至今的也不少,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秦诗又有点担忧起来:“那令签上的要求不会让人为难吧?”
容夏轻轻摇头,不确定道,“应该都是些吟诗作对的事吧,就是不知公主会不会别出心裁…。”
秦诗心中有点不祥的预感,听见席上传来和嘉的笑语声,“在座共四十八席,每席择一人得签,加上我这席上的两支,共是五十支行签。这绿头签都在你们手中了,各位可要看好上面的字数,等下被我抽中想要赖账可是不行的。”
主席位上,和嘉一脸娇笑地喝了口酒,然后伸手在红头签筒上拨了一阵,直到所有宾客的目光都移到她手间,这才轻轻抽出了第一支择签来。
“二十一。”
和嘉清晰地念出签底的字数,眼中流波一闪,却不见席上有人动弹,眉头刚要皱起,就听身旁一人轻笑道,“真是巧了,头一个便是我。”
坐在欧阳蕊身旁的卢修然缓缓起身,冲着众人一比手中绿头签,底下不少人便开始低声嘀咕起来。
欧阳蕊轻拍着小手,在一旁凑趣道,“修然哥哥今日可不许抵赖,快快抽令签!”
秦诗顺着看去,只见主席位上的卢修然轻轻从矮案上金头签筒中取出一支签来递给了和嘉,对方只瞄了一眼签文,便冲众人说道:
“咱们今日的令签有些新花样,需得协作才行,我表哥这支签上刻着凭琴作画四字,看来是要先等我抽出这弹琴之人才行。”
说完她便飞快地又抽出一支绿头签,扬声念道:“十六!”
席上众人一愣,就见第二排的席位上站起一人来,却是个表情淡淡的女子。
“是我。”女子将手里的绿头签往桌上一放,俯身抽了支令签出来递给和嘉。
和嘉接过来一看,顿时就乐了,拍了两下矮案后才笑着对众人道,“真是巧了,刚要寻这弹琴之人,便是叫她抽中借景生琴,那就劳烦偌姐姐给咱们大伙弹上一曲吧。”
秦诗凑到容夏耳边问道:“这高冷美女又是谁?”
容夏道:“好像是皇甫家的大小姐吧,也在国子监念书的。”
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张琴进了席间,又有两人在琴旁放了一张红木桌,摆上文房四宝和作画工具。
皇甫偌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琴边,看着卢修然大步上前,平静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脸上笑容也变得深切了几分。
红纱帐垂下的地方,一袭月白长裙的柔美女子低头着头,如玉的双手在琴弦间拨捻,在她身侧几步处立着一名身材修长的白衣公子,一手撩袖,一手握笔,伏案在纸间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