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帮凶
二十一死者(上)
“康民县医院……沿着城海大道往郊区的那条马路开出去不就是康关大道嘛,从那一片大地农田开始都是县分局辖管的地界。城郊那私立医院和县城医院都在康关大道沿线,离康关镇没多远,跟前都是主干道,往市区开也就半个多点。”
江陌余光瞥见肖乐天只草草翻过一遍卷宗档案毫无概念的满脸茫然,趁着她师父吸溜面条的空当,大概描述了一下案发地点的附近周边,扭头搭眼扬手拍开了肖乐天呆愣着擦捻相纸画面的手指尖,小心仔细地捏着照片的边缘,吹拂掉粘黏在上的浮灰,重新把县医院案发现场这张挖烂了胸口近乎可怖的尸体照片,并齐地贴在了冯丹雅当年身着医师服参评市优秀医生时拍摄的公式照旁边。
“我记得去年年初——那会儿你还没来刑侦,康关那儿有一起肇事抛尸逃逸的案子,跑现场的时候祝师叔还提过一嘴来着,师父年轻那会儿刺儿头惹事,好像就是被高局‘下放’到康民县分局,在田间地头跑了小半年。”
康民县在盛安市下辖周边三县里地界最宽,全县十二个乡镇一马平川地占据着最有利于农业发展的平原地段,县如其名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了几十年,县分局和乡镇分管的派出所近三五年里处理过的最大警情,也就是相邻两乡就二亩耕地的划分问题爆发过一次举两村男女老少之力的群体斗殴治安事件,派出所拽着县分局调停到最后,除了打架的主力军拉扯脱臼了三位,一众“参战”人员被挠花了脸,伤情最严重的还是县分局的副局长和派出所常驻村委会的辅导员,俩人被村里拉粪互扔的牛车追着撵,双双摔进田边路旁引水的壕沟里,骨折修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是以县医院里这起已经远不止于血腥残忍的恶劣凶案,几乎在一个昼夜之间,交口相传得整个康民县都掀翻了天。
“我在县分局撵猪的时候,康关那地儿还没修那么宽的马路呢,那会儿还叫三岭子。”顾形捧着塑料打包盒接过了祝思来嫌肥带筋赏赐给他的牛肉块,夹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囫囵着往下咽,回想起自己年轻气盛的那些年,多少有点儿不堪回首地把眉头皱成一团,“因为有这么点儿并肩作战的渊源,冯丹雅案接警之后还没等往中心报上去呢,县分局局长直接就把电话打到我这来,老头儿马上就退休了,当了一辈子警察,谁成想职业生涯的最末端,当头砸下来这么一起恶劣案件,血压都快冲到天灵盖儿,搁电话里可劲儿地喘。”
小罗法医归置完手里的托盘器械瓶瓶罐罐,掀开操作间的门板就直奔办公桌上留给她的那盒热乎汤面,竖着耳朵听见顾形念叨着这起在她分派到市局之前闹得相当轰动,却鲜少听谁提起个中详情的连环案件,歪着脑袋扫了两眼正在缓慢复原归位的白板照片,也有点儿好奇尸检之外调查期间的来龙去脉,掀起眼皮先征询了一下领导祝主任的意见,得了凑趣儿的准允才放心大胆地拖了一箱子打印纸挪蹭到白板跟前垫坐在上面,虚倚着江陌的腿边,嘶嘶呼呼地捧着面碗,静待下文地眨了眨眼。
“三年前那会儿,我跟陈锐可真都是一身虎劲没处使,血糊连到这种程度的犯罪现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地在案发现场外头抽了根儿烟回来,一边犯恶心,一边兴奋得手都在颤,咬牙较劲地想把这穷凶极恶的凶手缉拿归案。”
顾形自嘲一哂,支棱着筷子划拉了两下速战速决地解决掉的面碗,了了眼跟前三位没什么机会了解旧案查彻详情的“新一线”,使劲儿揉了揉沁了汗的鼻尖,“……凶案发生当晚,冯丹雅在县城医院值夜班。县医院没有急诊,走访了解当天也没有孕妇待产入院,说是值班,其实就是找个办公室对付着睡一晚。整栋楼里除了妇产科的冯丹雅以外,也就楼下心外病房区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在守着一个住院的病患和家属,还有当晚执勤第二天一早报警的那个保安——”
“甭管多大的凶案,初步侦查得按部就班吧?谁成想就这么好巧不巧,冯丹雅的死亡时间正好卡在康民县下辖几个乡镇电网维护,部分区域停电的时间段,医院本来就零星那么两个半监控全部瘫痪,要不是医院给保安配了个记录仪,估计得在这几个倒霉蛋身上浪费不少调查时间——当天心外有个住院患者夜里状况突发需要紧急处理仪器维持,科室里一个医生俩护士都在围着病人和病人家属转,保安也在楼上楼下地折腾确保科室的备用电源,案发当时医院内部几人不在场证词明确,视频影像也有留存,初步排除了他们的嫌疑之后,调查的方向和重点就只能落在尸体被恶意破坏挖心的疑点以及外来人员潜入的可能上面。”
“照片就摆在这——根据尸体的惨状不难推断,凶手杀人并实施挖心的手法极不熟练,尝试捅杀下刀的位置非常凌乱,挖心的时候也是从胸骨的位置下手,几乎把死者的胸口挖得稀烂……不过虽说杀人杀得乱七八糟,凶手却在杀人之前给冯丹雅投放过致使昏迷的药物,而且在没有性||侵痕迹的前提下,夺取冯丹雅性命的意图非常明显。”
江陌眉头一凛:“第一时间怀疑过仇杀?”
“冯丹雅工作的年头不短,为人亲和友善,连个医患纠纷都没有。业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