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三少女
十一调头(下)
案件查问至今,在没有明确指向性证据的前提下,关于严思思跳楼前后的情感纠纷是否与跳楼动机密切相关,抑或是说能否藉由这一团乱麻的感情问题和两位关系亲近的人物口中捻出只言片语,协助警方破解严思思意外自杀却又被人加以利用的谜底,江陌摇摆不定了挺久,却始终有点儿难以给出客观的判断。
她这个职业行当傍身,周边五大三粗的男性朋友论摞数,绝大部分都活得堪比一根儿溜直的钢筋,没什么心思琢磨爱情的苦,唯一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还是个体能超强以一抵十的急诊铁娘子,长着一个基本给不出任何有价值有意义的情感参考的脑回路。
与之相较,反倒是邵桀更适合站在剖析女性思维的场外视角,足以给予江陌一个既主观又客观的初步评估。
“家里面撒手不管,其实要比处处限制来得轻松。好赖都已经这么多年熬过来了……虽说不排除因为生病导致的特殊情况,但家庭方面给她的负面刺激也许——也许还达不到突然让人崩溃的程度。更何况她跳楼前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人几乎没跟她有过任何直接接触。”
邵桀皱起鼻梁,从江警官一带而过的涉案人物关系描述中准确获悉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心不甘情不愿地当起了妇女之友:“站在自杀女孩的角度来看,她这个男朋友渣得外焦里嫩,而且还有折磨她的嫌疑,在当下这种极度脆弱的情况下,保不齐随随便便说的几句话就成了害得女孩跳楼的导火索……问题是她这个好朋友,我总感觉……不大对劲。”
江陌顺着他的推测简短地应了一声,只不过还揣着点恻隐之心,若有所思地拧了下眉头:“但她好朋友真的挺记恨她男朋友的,而且最开始得知她跳楼的时候,哭得好像挺惨的……每个人消化情绪的方式各有不同,我其实有点儿拿不准这种主观的判断是不是带着我自己的偏见,也许她吃喝玩乐是为了消磨时间避免伤心呢?”
“伤心不一定是假的,但伤心的原因却难说是因为什么。”邵桀歪着脑袋考虑了片刻,忽然反问道:“你刚说,她好朋友是从别人的朋友圈照片里发现那男的出去跟别的女孩子蹦迪喝酒?”
江陌眼神一顿,稍作思索:“对,她男朋友自己的朋友圈里还在假装好男人借酒浇愁。”
“那我猜的应该十有八九。”邵桀当即挑起眉梢,笃定地翘了下嘴角,“如果是站在死者挚友的角度,她应该都快对那个渣男恨之入骨,那既然知道他是在装腔作势,直接堂堂正正地骂他都无可厚非。但不管是单纯的憎恶这个人,还是憎恶害死了她好朋友的这段关系,评判、咒骂、眼不见为净等等一系列反应都是正常的,唯独千方百计扒拉着那渣男身边的人,事无巨细地观察他的动向,再扣上几顶奇奇怪怪的帽子,这个做法就稍微有点儿……微妙。”
“你的意思是……死者的好朋友和她的男朋友之间,恐怕还有点儿什么别的门道?”
那么就是说,胡佳蕊与其说是在替她死去的闺蜜伤春悲秋,倒不如说是单纯地执着于王衍的行踪——这也就能解释得通,王衍那一通针对胡佳蕊看似宣泄的怒吼,为什么像是隐约藏了一点警告的味道。
王衍一再强调的天台行踪,恐怕另有蹊跷。
十字路口直行的黄灯闪了几下就跳到红灯读秒,江陌踩了一脚刹车停稳,扭头看向邵桀斜挑的眉毛,沉默了一会儿:“你着急回基地吗?着急的话我——”
“不急。办案要紧。”邵桀适时地从提供参考的角色里跳脱出来,又乖顺地拽着安全带坐好:“要去接肖警官吗?”
“他家离得不远,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估计这会儿都快到门口,没个一定的事儿暂且不折腾他。”
江陌略微扶着方向盘,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指示牌,当即打开转向灯原地调头:“先回场馆找人打听打听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确认之后有的是机会让他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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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仍旧点着彻亮的灯火。
主场馆里喧嚣的赛事酣畅正热,正门口的安保大哥只几面之缘就已经跟江陌混了个脸熟热络。他像是认出跟在江陌身后的邵桀,拿工作证打开闸机口的时候略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警察同志和电竞选手这么个低调出没的搭档组合,稀里糊涂地挠了挠头,应了江陌的问话说:“哦……篮球馆好像已经训练结束了,今天因为有人受伤,主管的老师不在,场子散的早,但学校的大巴车好像还没到,这会儿学生要么是在淋浴间,要么就是在场馆里溜达——今天主要有比赛,估计不会到处乱跑。”
篮球训练馆的顶灯熄得七七八八,轰隆隆的暖风口也关了两个,只留了场馆东侧维持室温的出风口和换气扇,慢慢悠悠不知疲倦地旋转着。
参与训练等候返校的学生早就裹上了棉服稀稀落落地散在场馆的各个角落,手游组队的厮杀喊叫声和短视频高分贝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几乎没人留意到倚在门口去而又返的江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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