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一少年
二恶徒
这场跨区排查却悄无声息的抓捕行动,实则缘于盛安市分局撤并以来首例恶性案件。
立案最初,支队里都只当这是一起单纯的尾随伤人案。
案发当日,也就是半月前,受害者夏妍依照最近的约会习惯,结束卫校课程后前往三中,准备溜进校园跟男友郑非见面。然而当天下午莘宁东路附近工地搭建临时板房,学校为免闲杂人等随意出入,晚自习结束前暂不开放校门。夏妍因此独自在校外等候,跟男友郑非约定晚自习结束在三中后巷碰面。
据夏妍回忆,当时放学铃响,她先给男友发了消息,在询问得知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后,临时决定去附近奶茶店打发时间——大约十分钟后,夏妍就被黑衣男堵住了去路。
“三中后门和那个小区中间隔了一个社区小广场,奶茶店在小区那侧,他就把我堵在往小区后街的那个路口。当时我不想惹麻烦,因为以前见过那种暴露狂,就想着大不了从小区后面绕一圈跑开。谁知道那黑衣人不依不饶地跟着我……我给男朋友打电话,一直没接通,黑衣人就朝我扑过来,捂住我的嘴,我挣扎几下他就抄起路边的石块砸我的头……到后来我就动不了,只是知道他在扯我的衣服……特别疼……”
夏妍忍着面部破裂肿胀的疼痛,戴着呼吸机泪流不住,“那条路很少有人走,我以为我要死在那儿……幸好有师范的学生路过,那人看见人影就跑了……”
江陌笔录做到一半于心不忍,拽了纸巾小心翼翼地蘸着夏妍蓄满眼角的泪。女孩婆娑着一双眼看向江陌,抿着破裂的嘴唇哽了一瞬,突然就情绪失控,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凄厉嘶鸣的哭喊在门锁紧闭的病房里闷声炸响,同行调查的派出所女警也背过身去红了眼眶。夏妍抱住江陌的胳膊大哭不止,情绪激动了小半个小时,累得涕泪横流的昏睡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边擦黑,病房没开灯。
江陌一整条胳膊被夏妍拽得发麻,没留神女孩已经醒过来,歪着身子正在回消息。
夏妍挺过意不去,哑着嗓子羞赧,“江警官对不起……我睡着了……”
江陌肩颈胳膊重获自由,动作滞涩地摆了摆手。
“正好联系完,你父母外地的摊位生意忙今天赶不回来,于梦是你好朋友对吧?她联系不到你报了警,已经对接过来了,具体案件情况暂时不便透露,稍等可以给她回个电话。”江陌放下手机,沉默片刻,“……另外,你男朋友手机号已经办理停机,我们尝试联系取证,但被男生家长拦下了,他那个什么叔伯大爷还是亲爹亲妈是市局领导……你——想见他吗?你要是想见……大不了我写个检查——”
“不用了——不用了江警官。”夏妍缓慢地蹭了蹭脑袋,神情平静下来,“就这样吧。”
这事儿说起来就唏嘘心寒。
案件发生后,从路人帮忙报警到女孩独自入院接受调查,那位品学兼优的“男友”却至始至终未曾露面。
夏妍很茫然。
在外地承包摊位的父母抵达医院干预警方调查不想把事情闹大,案情相关人员的拒不配合并着奉南开发的紧锣密鼓不得拖延把案子的水花压得极轻,案件定性始终没个准信儿,要是没有新闻词条的只言片语,这桩未遂案件十有八九得就地搁浅。
江陌有点儿窝火。
受害人处境艰难的情况并不少见,大多数人在遭受冷漠无视或吵闹指责的事端中会选择忍耐妥协,毕竟未遂案件的不确定性很有可能给受害人带来更多无法预知的威胁。
甚至连顾形都在江陌再次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出发去医院问询之前郑而重之地提了个醒:“如果女孩承受不住想撤销立案的话,别太执着。”
然而就在夏妍父母以“不光彩”为由极力要求撤销立案,连推带挠地把江陌和肖乐天赶出医院病房当晚,夏妍却小心地避开陪床熟睡的父母,偷偷给江陌打了一通电话,约在医院碰面,觑着江陌手背上被挠出的血道子,犹豫了好半天。
“江警官……其实……我们学校还有几个女生好像也被这个人尾随过,没看到脸,但穿的衣服都差不多,之前我们卫校好多人都见过,于梦也跟我说过,都是侵犯未遂却挨了打,我之前不敢确定,于梦偷偷帮我问了……但她们伤得都不重,怕被报复,也怕被人说遇到这种事是我们活该,没人敢报警,而且确实好久没在卫校那儿碰见过这人,以为也就算了……”
夏妍下身撕裂腿伤骨裂根本站不稳,埋了滞留针的手紧紧地抓着江陌,近乎恳求地看向她的眼睛,“是不是我撤案之后你们就不会再调查了?那万一坏人知道怎么避免被抓,再伤害其他女生怎么办……姐姐,我不撤案了,你能不能帮帮忙,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江陌听见这话,半晌没吭声。
几乎所有无辜的女性受害者都会担心被贴上有罪的标签,妆容短裙和语言动作成了判定她们罪大恶极的证据链——而这种担心却往往会成真应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