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
沈南葵一愣,细看之下这才发现,马背上面果真驮着两个包袱。
“蔡先生这是要离开沧县?”
蔡岭点头,“没错,蔡某生性自由,曾立志要踏遍这天下山河,算下来,我在沧县已停留数月,如今也是时候离开了。”
说完,他眼神扫过沈南葵马车旁的四个护院,有些疑惑地问:“沈姑娘带着这么多人,恐怕不是去书院吧?”
沈南葵笑了,“倒真是巧了,我与蔡先生一样,也要远行。”
蔡岭惊讶道:“你要去哪?”
“江南永州。”
“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有亲友在那边吗?”
沈南葵摇了摇头,“我此去不为走亲访友,你只知烟霞阁是我的产业,却不晓得,我把供货的作坊建在永州,眼下那边出了些问题,所以不得不去一趟。”
“原来如此。”
蔡岭看了她一眼,忽说:“要说巧,还真是巧,我也是往南边走。”
听得此话,沈南葵眼前一亮,“果真?”
紧忙又问道:“不知蔡先生去往江南何处?”
“苏州。”
沈南葵展颜一笑,“吴郡志有云,天上天堂,人间苏杭,苏杭两地集江南美景于一处,蔡先生此去,定能再创传世佳作。”
蔡岭点了下头,“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个时节下江南,恰逢梅雨绵绵,正好领略一番江南水乡的风景。”
听他这番描述,沈南葵不禁也幻想起来,轻声道:“永州虽无苏杭的好风光,但同处江南,想必也另有一番景致。”
别的不知道,永州盛产鲜花,所以当地的脂粉生意也最为繁荣。
前世她长居京城,从未去过四季如春的地方,如今借此机会,倒正好去长长见识。
蔡岭与她对视一眼,却未说话。
沈南葵诚恳发问:“蔡先生,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蔡岭:“……”
方才听到自己说要南下,她明明一脸喜色,怎么这会儿却又若无其事了?
他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我同日出门,又都是下江南,也算有缘,苏州与永州正好顺路,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南葵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若有蔡先生同行,当然再好不过,但我此番南下有急事,恐怕不会在路上耽搁太久,只怕会搅了蔡先生的闲情逸致。”
“不妨事,我也没打算中途去别的地方。”
闻言,沈南葵抬起双手抱拳,“那便有劳蔡先生关照了。”
太阳升起,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
蔡岭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让随从昨日去白马峰,给邱道长送东西,眼下他应该在城门外等我,咱们不妨先行出城,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沈南葵点头,“也好。”
蔡岭冲她点了点头,一勒缰绳让马匹掉转了方向,转瞬便消失在巷口。
荷华喃喃叹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姑娘,蔡先生身手那么好,有他一路同行,咱们便可无虞了。”
听到她这样说,沈南葵眉头却轻轻拧起。
“会不会太凑巧了?”
荷华清了清嗓子,“缘分之事,谁说得准呢,万事总有他的道理!”
沈南葵白了她一眼,“愈发淘气了,竟然编排起我,我与蔡先生只是故交,休得胡说。”
“奴婢可没乱说,京城相送,雨夜援手,再到如今结伴南下,蔡先生对您的关切,可不像是一般的朋友。”
沈南葵无奈摇头,“荷华,这些话你当着我说倒还罢了,出去莫要再提,我是和离过的人,传到旁人耳中,有损蔡先生清誉。”
“我知道了。”
荷华虽然应下,但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自家姑娘人美心善,有才学会经商,样样都不差,难不成与那顾逸川和离之后,就一辈子不嫁人了吗?
在她看来,自家姑娘定能遇上比顾逸川好百倍千倍的人。
如今这位蔡先生,年轻英俊,气度不凡,与自家姑娘也算相配,就是性子瞧着冷了些,不过他对待姑娘时,也算极有耐心。
沈南葵不让说,她便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
出城之后,沈南葵果然看到蔡岭在不远处等她,身旁另一个骑马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他口中的随从了。
马车走到近前,两队人马汇合,一同在路上行进。
沈南葵掀起车帘,笑说:“蔡先生,看你们二人的装束,想必早就习惯了走南闯北的日子。”
两人都是骑马轻装前行。
只不知为何,蔡岭的那位随从脸色却有几分古怪,一直远远跟在后面。
蔡岭笑了,“蔡某一向不重身外之物,东西带多了,反倒累赘。”
“蔡先生萧然物外,令人欣羡。”
蔡岭看了她一眼,“我出身草莽,长于江湖,往好听了说是超然世外,实则只是个莽夫粗人,当不起沈姑娘的这般抬举。”
沈南葵笑了笑,又看了那随从一眼,问道:“蔡先生,你这位随从,是在为什么事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