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漠,宋冬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川、川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那吴绍死了,便没人能知道你做过的事?”
顾逸川紧盯着她,“不妨告诉你吧,结案之后,刘捕头曾提醒过我,我早知道事有蹊跷,便一直暗中留意着,也不是没怀疑过你,可却没有证据,直到那日在祠堂前,那个外乡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往南葵身上泼污水,行迹实在可疑,我本想抓住他审问一番,没想到被他跑了。”
“好在,方才里正过来找我,便是告诉我,这人已经抓到了,你知道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吗?”
“是谁……”
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宋冬儿所有的心思仿佛都无处遁形。
她大喘了一口气,“是我又如何,几句谣言而已,又没真的把她怎么样!”
“仅仅如此吗?”
顾逸川黑眸深沉,里面夹杂着失望、愤怒、嫌恶……种种情绪。
嫌恶?
宋冬儿看到他的神情,心中狠狠一震。
不,他怎么能嫌恶自己?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啊,哪怕上次,他对自己也只有失望而已……
顾逸川接着道:“那个外乡人,说是在镇上的茶馆与你相识,你出钱收买他,让他散布谣言把事情闹大,我记得,南葵出事那一段时间,你几乎日日都去茶馆,所以我便又去打听了,你猜,我问出了什么?”
宋冬儿嘴唇阖动了两下,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逸川逼视着她,“镇上这家茶馆,是吴家的产业,吴绍每月有两日会在茶馆核账,听伙计说,那吴绍曾与你搭过话,还被你怒骂了一顿,但不知为何,你们忽然又相谈甚欢,你成了他雅间里的座上宾,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一问接着一问。
宋冬儿身子摇摇欲坠,直有些站不稳。
沈南葵沉声道:“吴绍此人,残害女子无数,最是好色风流,他与你搭话,无非是对你生出了垂涎之意,但他却没有对你做什么,反倒与你相谈甚欢,只能说明,你转移了吴绍的目标,让他找到了更感兴趣的人,而那个人便是我,对吗?”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宋冬儿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那一日,她在茶馆听书,遭到吴绍缠过来调戏,她性子刚烈,将其大骂了一顿,吴绍原本不肯罢休,却忽然听到茶馆里有人谈论沈南葵,便被勾去了注意力。
众人都说,沈南葵出自京城书香门第,不止模样一等一的标致,气质也端庄娴雅,更是通晓学问,所以,才能做了来安镇的头一位女夫子。
大家说起她时都满怀景仰,言语间无不佩服。
吴绍听了却很不屑,认为是众人夸大其词,他才不信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他原本没把沈南葵放在心上,要继续去招惹宋冬儿。
可宋冬儿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却有了主意。
她故意将沈南葵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容貌才华性情无人能比,见吴绍动了心思,却又忌惮沈南葵有一个举子相公时,她故意激将,说他是个怂包,只敢寻她们这些普通女子的晦气,遇上个真正的佳人,却畏首畏尾,不敢行动。
吴绍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个女人指着鼻子数落。
他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当即撂下狠话,一定要拿下沈南葵,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后来,他便真的动手了。
宋冬儿既紧张又兴奋,巴不得沈南葵栽在吴绍手里,只要没有了她,就没人再和自己抢川哥哥了,可她没想到的是,沈南葵竟然还能逃出来,甚至连吴绍也被抓了。
一开始,她很害怕,可没多久就听说吴绍死在了牢里。
她也放下了心,毕竟这些事情,她都做得极为隐蔽,吴绍已经死了,她自信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被人发觉。
可沈南葵还在,她不仅逃出魔爪,还保住了清白,川哥哥不但没有厌弃她,反而对她更加维护,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宋冬儿嫉妒得都要疯了。
她不甘心又落于失败,于是,便想方设法地传播谣言,她要毁了沈南葵,让川哥哥没法再接纳她。
可是……
一切都没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她想不明白,明明沈南葵也只是一个女子,接二连三地遭遇惨事,可为什么无论是被歹人劫掠,还是身陷流言受人唾弃,却都没能摧毁她?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在沈南葵身上,却总是受阻?
她到底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南葵眼中充满憎恶,“宋冬儿,我原以为,你只是被爱意蒙蔽了双眼,所以才铤而走险,做出上次那样的错事,念在你年幼失亲的份上,我没有同你计较,只让婆母帮你张罗一个好婆家,想着等你嫁出去了,断了对逸川的念头,大家还是能像亲戚一般相处,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狠毒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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