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穷寇,双方大军终于在阴会山前相遇了。
那夜天色茫茫之际,暮色四合之初,夜间的秋风夹杂着冬日的寒霜,猝不及防的降落在草原之上。
阴晦的天。
不明的夜。
马蹄声滚着声弦,一遍遍重现。
正当双方胶着之际,在世人心中早就不在了的人,猛然现身从阴会山后方杀了出来,踩着敌人累累的白骨,面上带着在黑夜重尤为煞人的狼牙面具,宽大的袖袍遮掩住那人的身形,像是无意之中踏错领地的狼主。
浑厚的声线夹杂着一丝比秋霜还要冷的冷意,那滦州部的人被打的连连后退,背后的退路却被堵死,只听闻身后那带着狼牙面具的人,淡漠的说了一句“杀!”
而后数千将士汹涌杀来...
——
宁容璋失踪了。
青瓷茶盏不受控的落在地上,纪梦舒甚至被那泼溅出来的茶水烫的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来人,嘴唇翕动,“怎么...”
怎么他也像阿兄一般了呢?
两行清浅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平添几分脆弱。卫徵背身过去,“北地就是这么传消息过来的...纪姑娘,你...”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卫徵摇摇头,恍然发现,原来宁容璋也不是有三头六臂的神仙,自从在西疆豢养军士之后,他无往不利,步步精细筹划,每一步都走在他理想的地步上。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精于筹划之人,居然在战场上也算错了命数。
可到底,他没必要连自己都骗的吧...
卫徵在心里头怀疑,若是宁容璋没死,定会悄悄传信过来...可为何从北地传来的,只有他失踪于此的消息?
“你相信他会死么?”
卫徵不答话,他亦是不知。
她身边的人,兄长,长佑王,尽数消失在北地,是不是不久之后,也会传来他的死讯。
“他不是无往不利的么?宁容璋都能算计到京都来,为何...为何会败给了滦州部?”
尚在京都之人对北地之事多是不熟悉,都是传往皇城的信件中得知。
卫徵自然有自个儿的渠道得知这些消息,那场大战连绵几日,死伤无数。
说是宁容璋败了也有些不妥帖,因为那是两军的两败俱伤,滦州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次滦州部的出战的之人是乌延赫。
滦州部大可汗的最器重的义子。也不是怎得,滦州部的大可汗虽然妃嫔无数,可是诞下的子嗣却极少,幼年时期夭折了几个,活着成年了的,只有三王一人。
所有,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滦州部的大可汗收养了许多才能出众的义子。
滦州部不似大历朝这般注重血缘关系,因此可汗的王位究竟是传给谁,还需看谁有这个才能。
好巧不巧的是,大可汗病重,不管是三王还是那些被收养的义子们,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乌延赫这次元气大伤,就算是为了争取大可汗的位子,他也应当保存实力,保全自己才对。
“说是战败也有些不妥当,滦州部也元气大伤,乌延赫这次回去之后,定然顾不得大历朝了...”卫徵轻叹一口气,道,“阿璋...罢了,我早已派人前往北地寻阿璋去了,你且放心...”
纪梦舒闭眼,她也不知宁容璋为何突然又这般的执拗,明明自己全了自己多年以来的筹谋不是吗?为何还要犯险亲自去攻打滦州部。
如今反倒是把自己弄到下落不明的境地。
——
“好!”
“哈哈哈哈——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宁怀暄抚掌,哈哈大笑,“他宁容璋也有今日呢?当初私自在西疆环豢养军队,先是诓骗武亲王攻入京都,而后自己在顺理成章的如今平乱,反倒是全了他大仁大义的名声...如今可好!”
消息传到京都的时候,太后的脸色也出奇的好看了不少,笑道,“天佑陛下,天佑我大历,如今宁容璋也是回不来了,反倒是借着他的手,狠狠收拾了一番滦州部,倒也是一举两得的事了...”
宁怀暄阴狠的笑,“皇祖母当真以为朕,没对宁容璋动手么?”
久居深宫,现在的太后娘娘每日都需要药材昂贵的药材吊着命,朝廷上的事情都已经交给宁怀暄做主。
“这么说,这其中还有暄儿的手笔?”
宁怀暄笑笑,啜了一口茶水,道,“宁怀暄当初无诏入京的时候,就该知道,谋逆是什么样的下场,”偏头侧过身来,宁怀暄挑眉,“皇祖母可还知道阴兵卫?”
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太后喃喃道,“阴兵会...可是太祖皇帝...”
“正是。”
太祖皇帝建国之际,奸臣当道,于是太祖皇帝便成立阴兵司,上到天皇贵胄,下到市民小贩,无一都在阴兵司的监控之下。
后来,太祖皇帝凭借着阴兵司的力量,渐渐拔出朝中的奸乱佞臣,之后,阴兵司也就渐渐居于人后,将自己给藏匿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原以为阴兵司早就散了...
原不想,大历朝居然一直都有这拨人的存在。
“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