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支持宁怀暄的旧臣,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再大的功绩递到武亲王面前,也不过一句发落而已。
朝中剩下的人,要么是之前就是武亲王的人,要么就是不敢吱声,左右观望的中立派。
新朝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武亲王统一了朝中的声音,修缮大殿,逼迫史官改写大历朝的史书。
春和日丽之时,武亲王设宴。
纪梦舒作为宁容璋的“侍女”,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王爷!”一声粗狂的声音传来,纪梦舒垂头抬眉往前看去,来人身形高大,瞧着十分粗狂。“哈哈哈——这春日之宴,下官一个武夫,实在是消看不起!”
武亲王也笑,亲自拉着人坐下,还是靠近他很近的位置,“郑贤弟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兄弟二人打下来的江山,有什么消受不起的?来来过来坐。”
“他是谁啊?”纪梦舒立在他身侧,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晃着手中的小团扇,一边低声问道。
宁容璋一手拿着酒杯,放在唇前,小声道,“郑大将军,武亲王拜把子的兄弟,在军中威望极高,可以说没有郑熊,就没有现在的武亲王。”
郑熊...纪梦舒在心中默默记下。
太阳一出来,空气都燥热了许多,纪梦舒将给他扇风的团扇捏着自己手里,呼啦呼啦的给自己扇风。宁容璋捏捏鼻梁,谁家的侍女惬意到她这份上。
宁容璋支开一个矮凳,“坐会?”
纪梦舒一怔,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不合规矩...”这种场合之上,她还是乖乖的当个侍女吧,多打听打听消息,可没想着这么早就把自个的小命给搭上呢。
前头热闹的很,反观宁容璋这边倒是没什么人,瞧着四下无人,接着给他添酒的功夫,纪梦舒又悄悄问道,“你在西疆这么多年,是一早就算好了要让武亲王谋反?”
“啧,你这话说的...”宁容璋清隽的面朝她看来,而后长指指了指她的脑袋,“说话做事,总要先过过脑子。”
纪梦舒:...我忍。
“但你看来并不受武亲王的重视...你说你们只是合作的关系,那现在武亲王入主皇宫,你就不怕他...”
“卸磨杀驴?”
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纪梦舒还是点点头,都说君心难测呢?
宁容璋没说话。
而最后也证实了纪梦舒的猜测,只是磨还没有卸下,驴就不听使唤了。
又是一场春日宴。
可笑的事,不久之前宁怀暄主持的春日宴,也是在此,时间是多么叫人推敲不清的东西。
有可能最重视的最宝贵的,反倒是在某一瞬间一下子就失去了...
纪梦舒怔怔的想着,没瞧见对面有人正在信誓旦旦的盯着自己。
郑熊左拥右抱,身边的几个穿衣暴露的歌姬身段妖娆,侍候人吃饭喝酒,好不畅快。
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偏偏盯上了宁容璋这里。
“长佑王——王爷,听说您治下的西疆物产丰富,来往客商不绝如缕,在下到是要像殿下讨个赏,来日陛下登基,长佑王怕是要住在这富饶的京城了,那西疆那处不如给我——也让我好好瞧瞧西疆的风情...”
郑熊是武亲王面前一等一的红人,据说武亲王还去了郑熊的姐姐作妃子。
宁容璋冷然一笑,“本王自幼就在西疆,呆的惯了,只怕对京城不甚适应。”
这就是别打他主意的意思了。
明白人听到这也就不该问了。偏郑熊就不是个明白人,凭借他的功绩,根本无人驳他的面子。只有宁容璋,软硬不吃,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郑熊哈哈一笑,目光在纪梦舒脸上巡视几下。道,“我瞧着王爷身边这个侍女姿容不错,素衣打扮,居然比我身边这两个丫头还要惊为天人些...”
宁容璋勾唇,“只是府里一个丫鬟而已,郑将军想要,叫王爷多赏你几个美人就是了。”
郑熊面色一黑,几次三番被人驳了颜面,当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本将军就瞧上你身边这丫头了,别的不要,就让他给老子暖床!”
纪梦舒身子一震。
倒霉催的。
手指不安的搅着团扇的小穗子,正要说话,手腕猛然被人拉住。宁容璋唇角一扯,手上猛地一拽。
纪梦舒就在这么突然被人拽了下去,脆弱的鼻子砸到那人坚硬的胸膛上,瞬间两眼朦胧满是泪花,“你干什么!”
女子的娇呼声不大不小,恰好几人都能听见。
这哪里是府上的侍女,王府上的侍女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身份不合适,只能说的侍女了,郑将军,可莫要横刀夺爱了。”
宁容璋一边捏着她的手腕,眼神里的情意显而易见,凑近同她窃窃私语,叫她不要担心。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就像是耳鬓厮磨一般。这么显得倒像是郑熊无理取闹了。
武亲王也是打圆场,“郑贤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既然是长佑王的人,可莫要在打她的主意了...”
郑熊虽然目中无人,可对武亲王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