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的改革有条不紊,只要肯撒钱,改革就从来没有阻力可言。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了冬至。
这天,举行朝会,进行一年的总结和对来年的筹备。
数以千计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宗室,都郑重其事地参与其中。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冬至。
繁琐的礼仪,累赘的衣物,让朱敦汉喘不过气来。
翌日,京城各衙,以及天下各府县衙门,也开始了休假时光。
唯独内阁依旧灯火通明。
没办法,权力虽大,却带着责任,作为大明的中枢及大脑,四百府、一千八百县,三亿多的人口,其不可一日无人。
“今日轮值的是何人?”
“禀陛下,是曾国藩曾阁老!!”
李莲英给皇帝拨弄着炭火,然后将套着棉布的暖手炉递了过来。
朱敦汉也不矫情,抱着小火炉直接起身:“走,咱们在宫里逛逛!”
“爷,这几天下着大雪,地面滑着呢,而且寒风惯会钻衣缝……”
李莲英忙劝道。
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他自然明白什么时候应当顺从,什么时候要劝阻,一味地顺从那就是奸宦。
作为内书堂出身,那么多的史书,他可读了不少。
朱敦汉斜瞥了他一眼,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夜里行走确实麻烦,不止自己难受,身边的宦官宫女们也不舒坦。
“罢了,去内阁转转!”
朱敦汉摆手道。
李莲英这回就干脆地应下了。
坐上步撵,朱敦汉在摇晃中走向了文渊阁。
说了也巧,他这一趟其实效仿的是当年世祖皇帝夜游一事。
不过,与当时不同,如今的后宫中装了不少的煤气灯,偌大的紫禁城霎时间光亮通明。
似乎所有的藏污纳垢也不见得踪影。
当然了,这只是在公共区域,像那些宫殿或者寝殿,为了安危着想,还是没有安装。
“停!”快接近文渊阁时,朱敦汉直接下车步行,踏上台阶。
文渊阁说是内阁所在,但其实空间和规格并不大,而且大部分的空间都被藏书所占据,能让阁老们办公的只有寥寥数间。
两边耳房是内阁中书,也就是临时秘书所居之地,他们一般人翰林院出身,轮流在内阁实习。
当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让内阁更加稳定,内阁中书渐渐从临时工变为了正式工,编制控制在四人左右,正四品衔。
他们由翰林院的侍读、侍讲担任,领导其他实习的翰林们,不过,他们质在内阁待两年就会被下放,算是一块重要的踏脚石。
所以,他们又被称为领班中书。
内阁中书的任务简单又重要,他们负责收拢、归总一天之中的卷宗,文件,奏折以及信件,没有使用的、盖有内阁印章的空白公函。
然后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送至各大阁老的桌前。
例如,首辅负责财、民、户,内政部等四部,那么关于这四部的奏章题本就必须交给他桌上,如果放到次辅,或者群辅桌上,那就闹笑话了。
“嘿咻!”将筐子放下,内阁中书翁同龢对着几个满脸疲惫的新人道:
“我与你们说,别小看咱们干的是体力活,但却是关于阁老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甚至,稍微用点力,就能让一个官员前途尽毁!”
听他说的那么邪乎,那两人也惊讶莫名,忙不迭道:“翁兄,你是老前辈了,快点教教我们吧!”
翁同龢喝着二人敬的茶,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就拿最简单的轮序来举例。”
“假如,你是个地方官,那一年发大洪水,歉收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灾民,你不得不上书朝廷为自己辩驳,以求能饶过一回。”
“而这个时候,某个御史突然上疏弹劾你。”
“辩驳书和弹劾在一起,两者可不能一起上,毕竟也有个先后次序。”
这时,某个聪明立马道:“如果这时候,阁老先看了弹劾,再看你的辩驳,先是起了厌恶之心,在看奏疏就觉得你是给自己找借口,自然官运不行!”
“而要是先抗了辩驳,阁老会觉得辩驳,会觉得你劳苦功高,再看弹劾,也就觉得不足挂齿了。”
“毕竟灾民已经安抚好了,贪了些钱财算得了什么……”
“没错!”翁同龢轻笑道:“这还是最简单的,内阁中书身处内阁,天下各地的奏章题本眼见为快,比阁老们还要快一步。”
“像是某地官缺要来了,只要肯用心巴结中书,中书就可以几日内不断重点突出其政绩,亦或者对某着人的过失接连上去。”
“自然而然,阁老们对候选官员产生截然不同的看法。”
还有就是,中书由于经常与送批红的宦官们接触,而这些宦官基本上都是年轻有为,背景雄厚的中干阶级,自然就建立起了友谊。
众所周知,大明朝的司礼监具有披红权,世祖皇帝中兴之后司礼监就没前明那样肆意妄为了,但依旧权势不小。
当然了,内阁中书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