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橙一发言,诸多人的态度就变了。
谁不知道,龚橙是皇帝的潜邸旧人,如今又跨越门槛,直接以举人身份居于内阁。
虽然皇帝事后补发了赐同进士出身,但到底是底蕴不足,所有人都言语是以亲入阁,是皇帝的发言人。
他一说话,等于是皇帝在说话。
彭蕴章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言语。
匡源则抑郁了,眼神很是无奈。
您老不同意就直说,何必这样搞呢!
曾国藩则适时解围道:“就怕咱们同意了,西北六国,尤其是辽国不同意!”
“哦?”朱敦汉面露疑惑。
借此,匡源解释起来。
原来,自世祖年间出兵中亚草原,辽王就藩最长,又得世祖皇帝喜欢,加上邢王是其胞弟,故而就天然成为了西北六国之首。
在满清和沙俄入侵时,也是辽国担起责任,主动支持大军和物资,成为名副其实的伯长。
就这样,利用反入侵,在民间和官方,辽国成了西北的代表,影响力倍增。
辽国这些年牺牲了那么多的人,自然不愿意消停,同时它又利用战争来干涉西北几国的内政,进行渗透。
所以无论是情感还是利益,辽国都不会同意满清归降的。
“朝廷竟然坐视不理?”
朱敦汉只觉得荒唐。
这可是挑战了朝廷对藩国的领导权,违背了宗藩条例。
世祖皇帝可是规定,无论嫡庶,国民多少,国土大小,亲藩一律平等,不得兼其国,起矛盾。
但辽国这样搞,不就是兼并吗?只是手段更平缓而已。
“陛下,西北太远了!”
“不是通了火车吗?”
“通了火车也远,出兵难度太大!”匡源叹道:“六国若不结合,就沦为一盘散沙,无法抵御罗刹人的入侵。”
“不得以,朝廷就承认了辽国的地位,这是为了节省气力,稳固西北边防。”
谈到这,就不得不提大明的财政困境了。
世祖皇帝发明国债,然后持续推广下,受到了一众皇帝的支持,然后就是持续的借新债还旧债。
而随着真宗朝大肆挥霍,然后又是通货膨胀,白银贬值了一半,导致民间大乱。
朝廷不得不从藩国及国库搜刮了一千万两黄金,才把金银兑换比稳定在一比十五。
为了维持军队的稳固,历代皇帝不得不每年拨发千万银圆补贴军用。
官吏数量上,人口过三亿,导致全国文武百官数量超过五十万,官民比为六百比一。
文官们钱也不够花了,自然就是贪污。
财政收入停留在两亿三千万左右长达五十年。
丁税被免,田税增长缓慢,商税岂能不增长?
但这又被皇商们垄断了。
他们上供巨额的钱财给内务府,然后又缴纳较少的赋税给朝廷。
大明两亿三千万的财政收入,实际只有两亿一千万,因为关税的四千万一半归内帑。
剩余的商税九千万,田税五千万,关税三千万(关卡),矿产承包税一千五百万。
以及五六百万的铸币钱。
财政支出中,六十万边军京营,加上八十万巡防营,五万水师,一年合计支出六千万,人均摊到四十块。
文武百官五十万,则支出高达一个亿。
人均摊到两百块。
剩余的五千万,则由河堤维护、官道、铁路,驿站,勋贵宗禄,教育(太学,县学),以及各种突发事件平摊。
例如皇帝的山陵崩,皇子大婚,以及藩国的求援,赈济灾民,减免赋税等。
而如今,财政每年还要还近千万的国债利息。
明宗皇帝和昭宗皇帝一年之内崩殂,至少给朝廷造成了四千万的额外支出,这些亏空,都得由朱敦汉来弥补。
显然,在没有财政盈余的情况下,只能边关能够糊弄过去不花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辽国?”朱敦汉嘀咕了一声,手指怕打着椅子,冷声道:“诸藩平等,西北诸藩理应由安西总督管理,何让辽国插手。”
“我意,在安西增兵五千,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匡源掌控财政,此时面露难色:“老臣自然同意,可户部并无余钱。”
“所谓财政,无外乎开源节流罢了!”朱敦汉看了其一眼,随口道:
“文武百官俸禄百余年不曾递增,救灾,修堤又在所难免。”
“至于调理财部,抑制腐败,如今也不合适。”
这番话,算是说到众人心里头了。
无论是整理田税,还是商税,都会遇到重重困难。
前者是地方士绅,后者是皇商。
让皇帝自斩双臂救济前廷,这根本就不可能;同样,让百官斩自己家来缓解财政,也同样困难。
在皇帝登位略显不当的情况下,收买人心最为重要。
环视众人一眼,朱敦汉轻笑道:“朕决意效仿欧洲,印制纸币。”
“陛下!”这时候,彭蕴章再也忍不住:“宝钞前车之鉴不远,唯恐百姓不愿。”
“何来不愿?”龚橙则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