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敦汉返京时,夏王世子亲自相迎。
“大哥,您身体不好,怎敢劳你大驾?”
朱敦寿较往日更瘦了些,但还是一如既往地白,相较紧身的长袍在身一样宽容。
“你在埋怨我?”
朱敦寿被他搀扶着上了马车,神色自若,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直接。
朱敦汉笑了笑,没有接话。
“老二呀,恭喜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
世子面色忽现忧愁,以及不甘。
朱敦汉可不是刚穿越来时那般稚嫩,皇家没有真情,所谓的真情流露都是表演居多。
就像他之前得皇帝喜爱,制衡夏王也是重要原因。
如今亲生儿子来了,侄子算个屁。
“一开始,父王是准备把小三儿划归我名下,到时候能压你一筹,但被我拒绝了。”
世子悠悠道:“毕竟在皇子面前,一切的招数都是徒劳的。”
听到这,朱敦汉打开了车窗,浑浊的风袭来:“这些时日,怕是宫廷很高兴吧!”
“陛下大部分时间都挺高兴的。”
那就是小部分时间不高兴。
朱敦汉瞬间了然,他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皇子身子骨很脆弱。
夭折的风险很大呀!
所以还是有机会的。
他看向这位堂兄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惊诧,以及怜悯。
哪怕日后夏王嗣位,继承其位的多半是他的小弟了,毕竟世子不定能熬到那时候。
没有子嗣,对于皇家的来说不亚于宣布政治死刑。
“你伯父还没回来!”这时,世子叹了一声:“听说得等到三月底雪化了。”
“你在京也待不长,朝廷间歇有折子说西北罗刹人不安分,六大藩国已经小战了数场,败多胜少。”
对此朱敦汉也是知情的,他在朝廷毕竟有人。
皇子没有健康成长以前,他和夏王就像是驴,一刻也不能停歇,都得在外溜达。
这也是他想之藩的原因,太他么折磨人了,还不能像之前那样有实权在身。
对于一个品味到权力毒药的男人来说,这其间的痛苦太令人压抑了。
“我决定之藩!”
忽然,朱敦汉放下车帘,直视着这位堂兄:“这样被人当风筝放的感觉太难受了,还不如之藩。”
世子眼皮一跳:“你不再等等?兴许很快呢?”
“你知道对于一个深陷绝症的人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吗?那就是希望!”
朱敦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有一就有二,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任何人会放弃。”
“世祖皇帝年近七十还诞下子嗣,皇帝才不到五十,时间长着呢!”
看着世子神色复杂,他笑道:“二伯定然是不愿意舍弃,但我只能祝他好运了。”
抵达舒王府后,朱敦汉就跳下马车,与后车的陈青黛一前一后入门。
换了一套衣裳,夫妻二人看了下坐月子的邵秋儿。
少女此时怀揣着奶腥味,胸怀宽阔了不少,见到心心念念地王爷回来了,立马就要起身。
“躺着!”朱敦汉轻轻按住她,然后,瞥向摇篮中闭目睡觉的小婴儿,一时间满怀惊奇。
书中的血脉相连感觉他没有,他只有满心的惊奇,以及感叹:“真神奇,就这么出来了。”
陈青黛则回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又看着婴儿,满心的期待与心酸。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
早知道就不那么听话,不能都吃下。
探视了一会儿,夫妻二人又匆匆入宫。
离别半载,朱敦汉肉眼可见的感觉皇帝精神焕发,他面带笑容,红光满面,说的话也有力道了。
“敦汉呀,辛苦了!”
宣仁皇帝感慨道:“还得是你呀,仅仅半年淮盐就涨了四五十万,我最放心的就是你。”
“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却能为朝廷做不少事。”
朱敦汉也是满脸的感动之色,述说着在两淮的境况,最后又开怀道:
“宫中喜讯传来,侄儿喜不自胜,这真是祖宗保佑,万民福祉呀……”
“哈哈哈!”宣仁皇帝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那个臭小子就知道哭,日后能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就偷着乐了。”
听得这话,朱敦汉忍不住心头一颤,心生惶恐。
“皇伯,侄儿有一事相求!”
“你我之间何来这般生分,有话就直说。”
“侄儿想去之藩!”
闻言,宣仁皇帝眉头一皱:“你那儿子刚满月,你舍得走?”
他么的,又是试探我。
朱敦汉忙拱手道:“哪有什么舍不得,之藩乃是祖制,侄儿哪敢违背祖制?”
“长时间逗留京城,本就引人闲话,侄儿这般厚脸皮,也实在待不住了。”
“想去北美还是沙漠岛?”
确定这不是侄子的以退为进,宣仁皇帝瞬间亲情涌现,带着一丝补偿心理:
“这两处都不好。”
“我听说朝鲜王也绝嗣了,朕舍去这张脸皮,也得扶持你上位,离京城近,到时候也能回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