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那么说?”
望月楼,包厢内的皇商们各个喜形于色。
再来三百万对他们来说都不算做事,只要舒王别乱抓人,把家主流放南洋就成。
“舒王收下了女人和钱。”朱逢春坦然道:“然后就告诉我钱太少了。”
“而且,你们还得补上关税欠款!”
听到这,皇商们又支支吾吾起来。
某个圆脸大汉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咱不是出钱了吗?怎么还补欠款?”
“再者说,这不是海关的事吗?怎么全摊到咱头上?”
“没错,没错!”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直要求海关衙门也得出钱,不能让他们皇商吃亏。
不过凑钱给舒王这件事倒是齐心,转眼间又凑了两百万,合计五百万。
相较于四大粮商,他们这群走私商可是富得流油的主。
眼瞅着又到了两百万,龚橙懵了。
看着欣赏黄金的舒王,他犹豫半晌,才道:“殿下,您为何收他们的钱?”
“为何不收?”朱敦汉闻言并没有生气,反问道:“他们心甘情愿送来的钱,我收的理所当然。”
“黄金,谁又能不爱呢?”
“可收了钱,怎么整顿海关?”
龚橙彻底蒙圈了。
朱敦汉摇摇头,指着脑袋:“龚先生,你要转换思维,整顿海关又不是只是抓人才行。”
“收钱也是一种方法。”
翌日,舒王抵达了海关衙门。
在天津,最高大的衙门并非是财部下辖的税务司,而是海关衙门。
青石台阶,雄武的狮子,大气的匾额,无不显示海关的底蕴。
大明十大海关,北方以天津为首,年收关税达五百余万,排在全国第三,官吏数目达到了两百余人。
在其麾下,还有一支三百来人的缉私兵卒。
官场规矩,不到散值,一群人就直奔酒楼,徒留下空荡荡的衙门。
各个官员殷勤地敬酒,主打一个尊敬。
最后,海关副税监魏丰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他脸上堆着笑,双手呈上信封:“殿下,这是兄弟们凑的份子钱,您请笑纳。”
“都是兄弟,何必这般客气?”
朱敦汉摆摆手,故作为难了一下,捏了捏,就把信封交给了身后的吴年。
“这是今年的水仪!”
这一叠信封厚了三四倍。
水仪,不用猜就是海关的潜规则红包。
“殿下,这是大家伙的心意!”魏丰又忙递上小皮包,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朱敦汉打开一瞥,里面是满满的一叠银票,都是在千块左右的面值。
别说,银票的发明实在不错,为贪污受贿提供了温床。
魏丰小声提醒道:“一百万。”
见大家识趣,朱敦汉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其实,我看大家都很勤快,漏税这件事不过是一时疏忽而已。”
这番话让所有人松了口气,官帽子保住了,也不用被流放了。
“我要求也不高,补好欠款,今年的关税涨个百八十万的,这对大家来说很容易吧?”
“自然,自然!”
忽然,舒王又收起笑脸,脸色一沉:“我既然成了税正,那大家伙就得听我的,不听话的,就别怪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我正愁着哪里抬出个靶子出来。”
霎时间,官吏们的笑容凝固了。
短短三天时间,天津海关就焕然一新,就连亏空的两百余万也被追回。
但海关却停摆了三天。
这可急坏了许多人。
开关那天,所有的商民们忽然发现海关税吏的脾气变好了,也没有动则辱骂,挑三拣四的情况了。
“奇了怪了!”某个商民盯着海关处的一处贴字,来回琢磨:“不得无故辱骂百姓?”
“当官的啥时候有这份心思了?”
“嘿,你这就寡闻了,前两天舒王上任海关,很是整顿了一番!”
一旁的商人则摇头赞叹:“您猜怎么着?今个那税吏收了钱,咱货物完好无损。”
说着,他低下头:“哪一次这些孙子不是连吃带拿的,今个只收钱就办事。”
“往常排两天的队伍,今个半天就结束了,还得是舒王,这群当官的就得头上有个人压着!”
“没错!”周边几个等着过关的商人们纷纷点头称是。
在人群后头,一个笑呵呵的商人与另一个精壮的汉子靠在一起,盯着前方的贴字。
“怎么,舒王就这样整顿?”汉子低声道。
圆脸商人则笑呵呵道:“收了钱,无为而治了,就做了点表面工夫糊弄人的。”
“咱这货物就正常走?”
很快,又有几艘船交完了税。
税吏着黑靴,上身为黑底红边短褂,腰间挂着钱袋,手中握着算盘,身后两个壮汉跟着,好不气派。
“你这是濮国的美洲参(西洋参)?”
“没错,板正的美洲参。”商人堆着笑:“我馨国也在美洲,有美洲参很正常!”
“通融通融——”一叠银票塞入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