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敦汉预估,要吞下整个华北市场,一个火柴场是不够的,至少需要三家。
相较于皇商,璟国公府和复国公府人脉广泛,可以轻易地售往整个北方。
“三家火柴场,同气连枝,已经够了!”
轻笑一声,朱敦汉继续在城南闲逛起来。
作为整个京畿最大的工业区,或者说贵族和官老爷们为了安全而特意圈出来,阴差阳错塑造了工业区。
它位置永定河附近,旁边就是良山县,为了输送物资进北京,八十年前甚至还修了一条铁路支线。
大量的工场密居在此,按照类别聚在一起,从而节省物流和时间成本,以便尽快的输送到大明最大的消费城市——北京城。
然后通过火车,再输送到北方各省。
像是造纸场、皮革场、纺织场、布料场、染印场、棉布场、羊毛场等一众轻工业都在此。
像是皮革厂,又细分为制鞋场、皮甲场、皮衣,手套场等,其又有脱毛和鞣制,硝制等家庭小作坊。
可以说,偌大的城南地区,大小工场不下千家,雇佣的短工、长工超过十万人,是北国名副其实的工业中心。
挑开车窗,大大小小的工场都被土墙围住,高达两三丈,让人无法窥探其中,让朱敦汉大失所望。
显然,这是防止别人偷盗。
马车缓缓而行,溅起些许的烂泥,路过的工人们则躲在一旁,面露疑惑。
似乎在奇怪为何会有贵公子来这。
忽然,道路上一个踉跄的身影在走动着,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车夫见之,一边勒马,一边破口大骂:“你这家伙不要命了?”
马蹄走了好几部才停,污泥溅起男人一身。
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马车,怒气勃发:“你瞎了?”
“作为一个车夫,连马车都不会驾驭,你有什么本事?”
“哎哟!”车夫顿时就怒了,老子堂堂王府的车夫,偶尔低调一下竟然被人不当回事,真是欠管教。
“好了!”朱敦汉目睹了这一切,制止了马夫的胡闹,他敲着男人一副商人打扮,思考了片刻就下了车:
“这位先生,为何想不开呢?”
“什么?”男人一愣。
“你不是正好寻死吗?”朱敦汉饶有兴致道:“难得看到一辆名贵马车,自然给自己卖个好价钱。”
“毕竟大人物有的是钱,万一有良心呢?”
听到这,司徒信满脸无奈,他直接跪下:“您请赎罪,我真是无路可走,我冒犯了您,您把我这条贱命拿去吧!”
“只求您大发善心,照顾下我的家小。”
朱敦汉面不改色,但他并无权贵们的那种冷血,来自后世的他,恻隐之心仍在。
这世上苦命的人多,你都能照顾过来吗?
暗自骂了下自己,他吸了口气,问道:
“怎么,遇到什么难事了?”
司徒信这才抬起头,脸上满是喜色。
他缓缓解释起来。
原来,他是一家造纸场的老板,专门制造日历,雇佣了十几个长工,一年也能有千来块的收入。
在城南,他这样的小作坊实在太多,犹如地上的野草一茬又一茬。
他不甘心当野草,所以把作坊抵押了五千块,又投入三千存款,准备进军纸业回收市场。
市场上的白纸一刀至少五十文,而回收的日历、账本、旧书,佛经等,二三十文就能买到一本。
重新打浆制纸,那利润起码三成。
就在他大肆收旧书时,忽然市场的纸张价格降到了三十文,贬了近一半。
也就是说,这生意不说亏本,至少变成了微利,这让他短时间内根本还不了欠账。
就连日历行业也受到牵连,降价频发,利润也微薄了。
家破人亡就在不远。
这几天他精神萎靡,忽然瞥到了富贵公子哥朱敦汉,立马就想讹一笔钱来。
“纸业回收?”
“没错!”司徒信咬着牙道:“市场上纸业几十年未变,这本是赚钱的事,可恨,南洋的纸张入京,将纸价打了下来。”
“若我之前是做日历,自然欢喜,可惜——”
“可惜你转行了!”
朱敦汉摇摇头,头脑是有的,但战略眼光不行:“我告诉你,纸会越来越便宜。”
“南洋有的是树,各种类别都有,亚麻、黄麻长得也快,造的纸自然便宜。”
“你瞅瞅,偌大的北国,有几座绿葱葱的大山?”
司徒信立马就懵了,旋即瘫坐在地上,哭丧着脸:“我这是咎由自取阿!”
“也不是!”朱敦汉又道:“南洋纸造成的冲击只是一时,等过上一两个月,价格会回升不少。”
“真的?”司徒信满脸惊喜。
“当然!”朱敦汉轻笑着,再次打击他:“不过长远来看,价格还是会缓慢下跌的。”
“你的回收作坊有前途,但不多。”
司徒信果然被打击到了:“您说的没错,南洋纸价低廉,踏们源源不断的北上,这一行没有前途。”
“走吧,带我看看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