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寸闻此,也不在意九青说他是无能之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一侧的甘谷面色沉稳,只是对九青一拜。
而傅骆面色通红,他此时只有一术,那就是投梦之术,此术不能暴露,自然他也无法言说自己已经是术士之事,只能低首不言;但他也在欣喜,九青总算不再将他当作寻常近侍,招来唤去,只做杂工。
九青也不会留着他们一直吃白食,此时前往密须,他带上此三人就有正式栽培之意,不过是想在这几日,看看这三人的表现,果不其然,傅骆第一个忍耐不住,站了出来。
对此,九青有意料之中,也无多少怒意,毕竟人,即使如草木一般躺平于大地,也总要往上生长,再是疲懒也不过是生长慢些罢了,直到枯亡才步入真正的终结。
这是万物规律,草木如此,人亦如此。
傅骆的野心在九青看来,并不是坏事,反而九青要好好拨正大寸的心思,让其勿要且得且过,不然难以在商王面前立足,这与他栽培的初衷相背,不过九青也不会强求,若是大寸始终难改心性,那他只能送大寸去为一小臣,也算不枉这家伙刚才的肺腑之言。
谁不喜欢忠心为己之人呢?
九青也难以免怀。
他从九盤中取出之前准备的一个土色木盒,打开。
“此为《度居》,乃是咎单圣贤之言,而吾有抄录部分,希望大寸汝能好学。”
九青并未递交给大寸,而是拿起另一卷羊皮卷,继续言。
“此为《盤承天地》,乃甘盘圣贤之言,吾从祭祀中得,抄录部分,甘谷汝为甘氏后人,此言给汝观,甘盘圣贤也不会责怪,还望汝好行。”
最后一物,只是几卷寻常的竹简,是九青搜罗来的的傅说事迹。
“吾未曾专心傅说之道,对汝无多帮助,只能赠与汝几卷傅说事迹,还望汝能好思。”
将此木盒放在案桌前,九青又道:“若汝等能从中学到东西,掌握术法成为术士,有了可以助力大王的能力,那吾自会寻举荐之机,让汝三人能为王臣,为王事。”
傅骆本还因为九青赐道其余二人而心中不满,可听闻九青要举荐他前往王前,立即压下不满;能到王前,他何须九青这位小卜的道!
看着傅骆变幻的脸色,九青知晓此人并非感恩之人;既如此,九青收回了手中的木盒。
傅骆本来还想起身谢恩,可见九青动作后就这般半起半蹲地尴尬其间。
九青道:“此三物皆是吾所拥有,非王赐予汝等,汝等是为王事,而非吾事,怎么,吾难道是不求回报的大善人?”
“啊?”九青此言一出,莫说是傅骆,就是一直绷着面的甘谷与颤颤巍巍的大寸和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姬旦、八春都愣住。
这是何意?
让人摸不着头脑。
见到众人不明所以,九青解答道:“吾为商臣,在册宫时读商之过往,以史料得人生至理。”
“我大商以行商起家,乃商族,此刻就以此些东西,与汝等做一番交易。”
“咚咚…”九青轻敲手中重新关上的木盒,轻笑而下视车驾前的三人,宛如一个精明的行商之人。
“九青可真是…”一旁的姬旦闻言都不由无奈一笑。
这大商中哪有九青这般为商臣的?
可九青以商部落发家的历史为依据,以物交易,姬旦也挑不出错处来,更无法说九青这是无德之行,他只能望向那三人,看看三人反应。
“小人愿意,还请小卜提价。”
说到此,傅骆反而松了口气;若是九青将栽培、举荐之情改为明码标价的交易,他反而不用担忧他发迹后,要偿还人情的麻烦,如此若是与九青之后政治为敌,也不用顾及今日的栽培举荐,不会被世人谩骂为不知恩情之人。
九青闻言,先不语,而是望向甘谷与大寸。
大寸果决。
他这次下拜,直接跪下。
拜者尊!
跪者卑!
周围人都被大寸这一举动惊到,大日堂堂之下,众人注视之中,大寸以卑者姿态下跪,还是在这有望被栽培举荐,去为王事的情形内,如此,大寸自认卑微的人,如何还能为王之大臣?
这分明是自毁前程!
“小卜,小人只愿追随于您,为您行度量之事;若是小卜觉得小人能力不足,小人愿意好学,还望小卜不弃小人卑微,勿逐!”
大寸头颅点地,语言哽咽,还能见泪水落在黄土之上,可见真情。
“罢了,起来吧。”九青微叹,以微风扶起大寸。
他没有将《度居》一书给大寸,而是从九盤中拿出度居玉圭,以风送入大寸手中,道:“此为吾修行咎单之道的器物,汝之后随行在吾侧,为近侍,为吾暂持此物,闲时可观。”
近侍……
大寸是来朝歌做工的人,不是奴隶,也不是商侍,有自主之权,此时为九青近侍,也就是说之后大寸都为九青之属,不再为王事。
闻声,大寸大喜,他不知道度居玉圭是什么,但是知晓之后能追随九青,不必担忧被驱逐。
如此,就只剩下一人。
甘谷为小氏族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