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初时还觉得,木屑太少了,怕高应美会拿不着什么钱。
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有些担心了:不会到时掏一大堆木屑吧?
这些担忧,高应美压根不予以回应,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陆怀谨开始还是帮着打下手,但后面高应美发现,陆怀谨完全跟得上他的思维的步骤后,对他也逐渐倚重了起来。
“这里……还有这个雕花,得把层次分清楚些。”
他虽然没有收陆怀谨做徒弟,但该指点的丝毫不含糊。
并且,陆怀谨哪里做得不好的,高应美会毫不犹豫地指出来,不留一丝情面的。
“……好的。”陆怀谨对于他指出来的问题,都非常虚心地接受他的意见。
他知道,或许在现实中,他的技艺算得上不错。
可是在这里,至少,在木格门中,他的造诣是远远及不上高应美的。
因此,他毫不芥蒂地听取高应美的意见,并且逐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这一做,直接就是整整半年。
这半年时间里,陆怀谨整个沉浸其中。
他跟着高应美辗转了两个主家,他发现,高应美不仅雕工精绝,对书法绘画也有很深造诣。
闲聊之间,他才知道原来高应美在幼年时受祖、父辈的指点打下了深厚的艺术功底。
这个功底让他们很有共同话题聊,因为陆怀谨以前也略学过一点点。
后面跟着学木雕,更是着意了解过相关的艺术知识。
甚至,高应美做木格门的时候,有诗句题上去,也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他是直接让字从枝条上生长出来,像是树叶一般,垂下来,然后错综排列。
相当繁复,可是很精致,也很好看。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幅画一样,甚至不会让人觉得这会是字会是诗。
但凑得近了,文字又清晰可辨。
这一手,当真是让主家都看直了眼,觉得很有意思。
后面更是天天过来,连村里不少人都经常跑来看热闹。
高应美也没客气,该怎么雕怎么雕。
如果说,首层他还留有余地,仿佛怕弄疼了木料一般每次都只削一点点。
那么越往里,他反而越下得了狠手。
尤其是木格门通版镂雕。
到第三层第四层的时候,木屑简直是一层一层地往地上摞。
看得主家额角青筋直跳却又舍不得喊停。
毕竟,按照高应美的收费标准,这一两木屑,可是一两银呀。
工费是真的贵,也是真的费时间。
可是效果,也是真的好。
光是看着这木格门上精致的雕花,就让人开不了口。
万一说了让他少雕些木屑,整幅画给毁在了木屑上可咋办?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但凡有一点点小小的瑕疵不如人意都是糟蹋了前面的心血。
因此,哪怕心都在滴血,主家也没有吭一声。
高应美有陆怀谨搭手,更是雕琢得非常舒服。
整扇木格门制作完毕的那天,远近都有不少人跑来看热闹。
“哎呀,这燃灯道人、太上老君倒骑牛做得可真像啊!”
“那算什么,这竹叶诗才雕得好嘞,哈哈,瞅着这可真是一片片竹叶似的!”
“真好看,就是,咋感觉跟平常看到的雕花不大一样。”
“这就是人家的特色呗,哈哈哈,确实不一样,但也是真好看。”
“哎,要是工钱能少点儿,我都想让他给整一扇了。”
“那可不是一扇能了结的嘞,这是六扇一堂门。”
六扇啊,那工钱可真不是一点点。
众人看着那木格门底下堆积出的木屑堆,都不敢作声了。
主家脸都有些扭曲,但看看这雕出来的木格门,深吸一口气。
他扬起了头,很是得意。
还真别说,这工钱贵是贵了点,但是效果是真的好。
不说全国了,至少全县城,他这绝对独一份!
也因此,他都没心思去计较高应美这工钱有多贵了。
关键是这门好啊,又精致又好看,而且听说还会给上漆!
“这可真正是,百年流芳的好东西啊!能传家的!”
而且这门,光是这雕花,都能一眼便看出来是下了苦功夫的。
到时再一上漆,啧啧啧。
众人想想都兴奋,纷纷想跟高应美约个工期。
他们态度都这样,主家掏钱自然也就更加乐意了。
于是,这天上完了漆后,高应美还真就没跟人客气的。
直接让人拿了称过来,先称了个簸箩,然后再把木屑扫起来,装进去称。
“说好的啊,一两木屑一两银。”
有那好事者便笑,扯着嗓子喊一声:“就高大师您这手艺,别说一两银了,一两金都值啊!”
如今这门上了漆后,那真是,金灿灿的啊。
这金色,说是直接拿金子刷的都有人信。
高应美不仅木工雕琢相当精绝,这调漆的技艺也让人叹为观止。
就连一旁的陆怀谨,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