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子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姜离正字迹潦草写着新的信笺。
“如何?”姜离丢下毛笔,去看小右子。
小右子眉头蹙着,神色不是太好看。
姜离刚起身,已然看见了他身后,同步跟着走进来的林挽青。
姜离脸上的笑意登时消散的一干二净,无语地瞥了林挽青一眼,重新坐回桌边,不动声色地将桌上写了一半的信笺揉成团塞进袖子里:“你还真是闲的很。”
林挽青神色自在,看向姜离的视线似笑非笑。
下午时和童慧儿在温弥殿上时,有好几个瞬间,他恍惚出了神,竟是以为身边人是姜离。
他想见她,所以他来了。
“不欢迎本王?”
“知道不欢迎你还来?”
“姜离,你似是比在蓬莱时,对本王更有介怀。”
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桌上散落的纸张,姜离目光灼灼,映出跳动的烛火。
“这倒不假。”
女子虽是笑着所说,但那话落在林挽青耳中,还是有些刺耳扎心。
“听闻你今日去挑了金矿。”
姜离点点头:“可惜,那朗家主有些小气,给我选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矿。”
殿中不暗,但林挽青的脸色,还是有半面落于阴影中,媚眼如丝,男子的眼里是毫不遮掩的热烈:“明日你再去挑别的,本王自不会让他们再怠慢于你。”
“相比较金矿,我更感兴趣的是想知道,卖给蓬莱原金料的垄断之人,是谁?”
林挽青款步在姜离最近的软垫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涂涂画画的纸张:“不知。”
“不知?”姜离反问。
“金矿之事全权交由朗家处理,本王只顾他打理好万庆内,其他的,不感兴趣。”
“赚多赚少,是他朗何川的本事。”
姜离冷笑,侧身和男子拉开距离:“那你可知,你这个好子民,从蓬莱赚了多少?”
单手撑着太阳穴,林挽青神色慵懒:“万庆向来不强制交易,买卖自由,蓬莱那人,自然也是心甘情愿买入。”
“钱深伤权。你就不担心,朗府翻了你这万庆。”
“既放权于人,为何不信?”
“况且,”林挽青的声音低沉了些,“朗何川是跟在我阿爹后面的人,万庆的天下,也是他们的天下,他们不会有异心的。”
姜离冷笑更甚,她从前也是如此想,但自从李姝的事后,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利益或威胁足够大,背叛,不值一提。
一张张看过姜离桌上的纸,林挽青本一直噙着的浅笑淡了不少,他怎么会不知晓,这些,是那日依了阿母之言,来给姜离送桃花糕的人。
“桃花糕,好吃吗?”
姜离心里嘀咕着要怎么才能将这尊大佛送走,忽的听他如此问话,战术后仰,更是离男子远了不少。
鬼知道她那天是怎么过的,撑爆了的肚子和极为艰难的排出。
“难吃。”姜离声音凉凉,“超级难吃。”
“好。”
“那明日便将御厨拖出去斩了。”
言语轻快地吐出,林挽青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神色僵住,姜离下意识想要出口辩驳,只是自己不爱吃,便要杀了厨子?
“你……”出口一字,姜离对上了林挽青深邃的眸子,她惊觉,若是自己发声辩解,不就落入了林挽青的所想?
“随意。”撇过视线,姜离看向别处。
“哈哈哈。”男子朗朗而笑,灼灼的目光盯住姜离的侧脸,“姜离,你远比旁人所看到的,要心软的多。”
拿着纸张的手不自觉攥了紧,姜离目光垂着去看乱成一片的案桌,心里,同样乱了方寸。
她总以为,自己不为感情所困,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事实上,感情向来不止男女情爱。
也许她早就,被一些细碎的感情困住了。
林挽青看着她出了神,许久,抬起手,像拍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姜离的头:“不早了,就寝吧。”
姜离回神:“林挽青。”
“跟你借个人。”
“好。”林挽青甚至没有问是谁,声音紧接着姜离落下。
……
第三日。
直至快午时,姜离才悠哉悠哉地出现在了主街。
不同的是,这一次,同她一起的不是小右子,而是,梦蝶。
姜离同林挽青借的人,正是梦蝶。
那晚,梦蝶已经坐上了离开万庆皇宫的马车准备走,偏偏在宫门处,被火急火燎赶来的汉界给拦了下来。
不问还好,一问,竟又是关于姜离的事。
一想到命君的吩咐,梦蝶没多拒绝,应了下来。
回阁中的时间,怕是又要往后拖延几日了。
“姑娘喊我跟着,就是为了逛街?”梦蝶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
姜离一边漫无目的地逛着,手里把玩着各个摊上的东西,一边有些好奇地频频回首去看梦蝶:“你好像,从来都只唤我姑娘?”
“玄机阁自成一方,向来不受人所限。自然也从不排资论位。”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