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是个颠婆?”迟来的醉意上头作祟,姜离声音忽然拔高。
苏楚楚慌了神,没明白这个安合郡主话中意思:“不是的,我只是……”
姜离最看不得女子哭,眼看苏楚楚红了眼眶,声音不自觉转小:“我不会去看什么时辰布料,也不会吃什么补药。”
“我根本不会同意林挽青的这门亲事。”
眼看着苏楚楚红的眸里满溢着清泪,姜离心再度软下,摇了摇头想要甩掉晕头转向的不适:“你放心,我会和林挽青说清楚,不会为难于你。”
伸出的手,终于是拿起茶盏,咕咚咕咚,姜离一口灌了下去。
“郡主,王上是当真欢喜于你,你从前还未来万庆时,他便总是……”
姜离抬手,止住了苏楚楚的话,脑袋有些晕乎着起身,想也不想,姜离将面前所有摆着的茶水酒水全部喝了个干净。
“嗝——”打了个水嗝,大抵是那酒水后劲完全腾起,现在的姜离只感觉到身上热,面上热,胃里更是烧得慌,“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一定会和林挽青说清楚的,你别急……真的,你别急。”
眼前的东西开始晃荡着起了重影,姜离脚下发软像是踩不实地面,看来她想的不错,果然那清茶有问题,摇摇晃晃就要倒下。
“郡主!”苏楚楚终于发觉了姜离的不对劲,匆忙上前去扶住她,“红桂!”
红桂嘴里嘟嘟囔囔从外头走了进来,并未打算上前帮忙,反倒是拉着苏楚楚不让她扶着姜离:“娘娘,这个人太讨厌了,咱帮她做什么!”
苏楚楚这才反应过来,低声惊呼:“你放了什么?!”
红桂神色愤愤,躲着苏楚楚质问的视线:“一些酒糟子而已。”
红桂是酿酒好手,那些高浓度的酒糟子吃上一点就能晕半天,更莫说姜离几乎是将所有的酒水喝了个精光。
“胡闹!红桂你再这般,便莫要在我这处侍奉了!”苏楚楚难得落了狠声,扶着姜离稳稳在椅子上坐下,“还不去取清水来?!”
红桂定在原地,不情不愿,她想不通,自己分明是为了娘娘好,怎的每次都要被说。
“还不去?!”苏楚楚音调又拔高了许多。
红桂撇了撇嘴,还是听话地奔了出去。
姜离浑身发烫,整个趴在桌上,已经是没了意识,肉眼可以看见的皮肤几乎全部泛起了诡异的粉红色。
“安合郡主!”苏楚楚心急,费力想要扶着姜离往自己的床上去,奈何气力太小怎么都挪不动她。
“娘娘……”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红桂怯喏着,竟是空着手又返了回来。
“清水呢?”苏楚楚急切道。
下一瞬,她看见了红桂身后的来人,神绪大惊,忙不迭起身,努力平稳下声音:“臣妾见过王上。”
林挽青眉眼微冷,邪笑依旧,视线扫看过这殿内所有人,最后才看向昏倒趴在桌上的姜离。
苏楚楚心头陡然一凉,匆忙躬身,头深深垂了下去:“臣妾御下无方,王上恕罪。”
脚步稳稳上前,林挽青双臂微微用力,一把将姜离打横抱起,甚至再未多看苏楚楚一眼,只在将要离开殿上的最后一瞬,嗓音薄凉而出:“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袖中两手死死掐入掌心,周身血液直冲向苏楚楚脑袋,她知道林挽青这话的意思,从前姐姐因为意外而亡时,他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晕晕沉沉间,她脚下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
红桂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她,神色里一片自责:“是我的错娘娘,我不该擅自加那酒糟,是我的不是,娘娘对不住……”
苏楚楚重重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借着红桂的手劲站起身,苍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事,不要紧。”
眼看着苏楚楚难受又苍白的神色,红桂自责地险些没有哭出来:“娘娘,对不起。”
苏楚楚安抚地拍了拍红桂的手,转身往床榻方向走去:“你去将桌上收拾了,我坐会儿便好。”
“娘娘,奴婢……”
“听话,我没什么事儿,歇一会儿就好了。”
手里微微用力将红桂推了出去,苏楚楚侧身靠在床栏上,看着红桂收好东西退了出去。
殿内变得很静,静得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记得很清楚,很多很多年前,姐姐入殓那日,林挽青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冲进灵堂,又被人压着退下。
她鼓足勇气想要去安慰林挽青,换来的,除了他冷冰冰的视线,还有那句:我真是小瞧你了,苏楚楚。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苏楚楚心里一片苦楚,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往下落,掉在她的衣裙上,瞬时浸入消失不见。
她已经不奢求林挽青眼中有自己,但为何,她还要背下那些莫须有的误会。
虽是夜里,但宫闱路上依旧灯火通明。
女子浑身滚烫,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粉红色,仰靠在林挽青怀里,发出略略显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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