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薄异便凑到了那个女玩家旁边的空位上。
“哎……”他戳了戳对方,一副关心对方的热心模样,“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那些食物啊……”
“我看你只吃了一点点东西,是不合胃口吗?”
“谁说不是呢?”那玩家长叹了一口气,一边小心地把勺子里舀着的饭放进对面的、她的队友的餐盘里,一边道,“不喜欢是一个原因,但是主要还是吃不下占了大多数原因……”
“我也不知道我的胃口,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小了……”
“说起来,今天下午那个医生在检查完后给我诊断了‘厌食症’,我那时候还不以为意的呢……谁能想到,这么快就遭了报应啊……”
那女玩家一脸的感慨,薄异却是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怪不得……
这下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得到了答案的薄异装作唏嘘的模样,对着那个女玩家点了点头,就打算回自己的座位上去。那女玩家也没有在意,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些吃不完的食物上。
勺子缓缓向下,上面的米粒落在了对面玩家的餐盘里,“你先帮我吃掉这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银光一闪,“呲——”,只听到一声器物入肉的声响——
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银色勺子插进了她的脖子里。勺柄深深地插进了她的脖子侧面,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勺面,映着对面玩家呆愣而扭曲的脸。
喷溅而出的鲜红液体落在了桌面上,落在了餐盘的食物上,也落在了她对面玩家的脸上。
那玩家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仿佛吓傻了一般,呆愣愣地坐在原地。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上一秒还在微笑着和他小声说话的队友,下一秒就这么在他的眼前,直挺挺地倒下了——
她的脸重重地砸在了餐盘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温热而黏稠的液体猛然扑来,迅速模糊了他的视线;周围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而又遥远了起来,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却仍能感受到那带着令人心悸的、铁锈味的温热液体,还在沿着他的脸、沿着他的脖子缓缓流下。
他伸出手想要擦掉脸上的、来自他的队友的鲜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其他的玩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他们也全部呆呆地看着那个倒下的女玩家:她那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的眼睛还死死地睁着,双手无力地垂落在桌子下,汹涌的血液从她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流出,没一会儿就在桌面上蔓延了开来。
薄异也因为距离的关系,病号服上沾染上了不少迸溅而出的血液。
可从头到尾,除了玩家以外的其他病人们,都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甚至有些病人手里的勺子都没有停顿一下。
“节约粮食光荣,浪费粮食可耻……”
这时候,一个病人NPC身体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嘴里还不断小声碎碎重复着:“节约粮食光荣,浪费粮食可耻……”
他在薄异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走到了那倒下玩家的身边,伸出手抓住了还留在脖子外面的勺头,“唰”地一下,干脆利落地拔出了那把勺子。
鲜血被勺子带出,鲜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溅到了那个NPC的额头、脸颊、甚至嘴边。那个病人却若无所觉地将全是鲜血的勺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然后态度随意地舔掉了嘴边的血迹。
下一秒,他的眼睛忽然瞪大。
“圣药!”他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在这安静得仿佛坟场一般的食堂里尤为响亮。他的神情激动,额头青筋暴起,眼里闪烁着玩家们看不懂的异样光芒,“是圣药啊!”
什、什么圣药?
玩家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回了神,还在疑惑这个NPC怎么公然违反疗养院规矩的时候,下一秒,就见那个NPC忽然丢掉了手里的勺子,猛地扑到了死去玩家的尸体上。
他一口狠狠咬在了还在往外缓缓流着血的脖子上。
坐在对面的玩家猛地被对方的动作惊醒,一拍桌子正要动手把那个NPC扯开,就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原本死气沉沉坐在位子上的病人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一下子全部朝他们所在的方向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
“我去!发生了什么?!”
原本就不宽敞的过道瞬间被蜂拥而来的NPC填满,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手推、脚踹、甚至撕扯,哪怕挤不进内圈,那些NPC也还在外圈不断推搡着。
每一个NPC的脸上满是渴望和狂热的兴奋神色。
玩家们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NPC大军涌来之前飞快地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好在,那些涌过来的NPC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他们前脚才刚退开,后脚,他们原本的位置就被那群NPC们淹没了。
连带着被一起淹没的,还有那个死去玩家的尸体。
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那个玩家的尸体去的。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