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独眼。
“师长?”慈悲面具冷笑连连,“你现在可算不上他的师长,天宫向来以实力为尊,你们现在只能算是同门。”
八眼右手接住剑,左手虚握,一杆黑褐色的角弓出现在他掌心,弓身细长且遍布瘤节,生硬得像刚从某个野兽身上摘下来似的。
反手将剑入鞘,八眼面具猛地拉满弓箭,一只奇怪的箭矢凭空钻出来,刚好卡在他指缝间。
这箭矢没有尾羽,只长着一蓬黑褐毛发,箭头如白骨,尖面两侧居然有两个洞,细看之下,竟有眼珠在里边打转,古怪邪异。
“年轻人刚晋升就按捺不住,这么想打吗?”蜚轻佻的神色逐渐消失,右手一抖,一杆雪白的拂尘搭在了臂弯。
硬角弓,雪拂尘,便是二人晋升集大成之物——刃兵。
谁知八眼面具反倒愤怒不已,“你的人抢我的水脉,山洪到现在还不曾消失,让他停下,把水脉还给我!”
蜚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没见到八眼的传承现世,原来是他的步骤还未完成。
对于水德正仙来说,引起洪水只是彰显神威,还需得聚乱水,消洪灾,显化时方得信民膜拜,然后再借助信民为自己立下神坛,如此才能功德圆满。
水德种属本就失去了玄天庇佑,再没有神坛,没有信民,即使成就刃兵,也是不完整的,力量和灾位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弱。
八眼完成了【天下】程度的降灾,却发现水祸压根收不回来,再冲下去,人都死完了,还哪来什么信民,什么神坛?
这必定是对手搞鬼,而知道他今日晋升的,也就面前三人!
“不是我不是我!”炎琥见众人向他看去,立即摇头。
他连传承都没怎么了解过,甚至是借助刚刚的雷劫,依靠外界逼迫,才真正种下传承,连一口遗玉都没吃进过嘴。
“没说你。”蜚只是笑,眼神瞧着厉九川。
后者背对着他们,摘下面具,“原来这东西谁都能用。”
说话的刹那,庞大又邪异的虚影从他身躯钻出,猛地扎进影壁。
……
……
“好重的水汽。”
季鹤守叫住前面的人,“莫兄别走了,附近的城池和小国已经都没有活人了。”
“不看看,又怎么知道。”莫星环望着残缺城墙下混浊的水流,牛角独眼的秽种还在其中上下沉浮,“洪灾居然还没有结束,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你是说那个?”
莫星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座土赤色的“山”正蹲在原本六道谷的位置,周围的山峰就像小小的石笋,一条火红的长尾盘绕在它周围。
黑色毛发在脑后蓬松飞舞,四支黑色细角斜斜地延伸出来,它的嘴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尖锐交错的利齿。
嘴巴之上无眼无鼻,而是一张比面孔小上一圈的青蓝色人脸,好似被剥下来的皮囊,硬生生贴在它的头颅上。
莫星环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我的天哪……【合窳】,怎么可能?不可能……”
就自己而言,目前唯一认识的体兵境界合窳,只有一个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还在被关禁闭,不可能被放出来……可是,如果真是此人,那他和天宫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巨山似的怪物动了起来,它伸出前爪,第一爪踏入了山青城,毫无阻拦地,第二爪踏入丹峡。
此时所有的传承者都撤到了中土边界的后方,谁也不愿意在滚滚洪流中对抗疫毒凶猛的秽种,自然也无人阻拦它。
加上原本的六道谷,现在是第四步,北水江墟。
厉九川念动之际,合窳的身影消失在丹峡上空。
莫星环看见这一幕,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正欲行动,却再次被季鹤守拉住。
“你放开……”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空中再次出现一道庞大的巨影。
数条长尾围绕在周身,头颈处大蓬的毛发之下是七颗奇怪的凸起,两只粗壮的巨爪俯撑在地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手臂长在腰腹和肩头。
莫星环的心脏像被击中了似的,猛地抽动一下。
只见那怪物转过头,一连串的脑袋或仰面向上,或低头俯视,如同念珠一般围绕在一颗最大的脑袋周围。
它们的眼珠四处乱转,嘴巴也动个不停,发出细碎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某种晦涩的语言。
很快,它伸出一臂,踩在方才合窳落脚的地方,紧随着降临的步伐跟上去,走过两步之后,也消失在原地。
“居然有三个晋升刃兵的传承者!”
莫星环惊疑不定地道,“难怪水势这么夸张,我知道了!这头【天吴】是想去杀死【合窳】!”
“不错,因为正仙种晋升刃兵不光要降灾还需消灾,否则信徒被死完了,连祭坛都没人帮他建。”
季鹤守接着他的话道,“而灾位只需完成降灾即可,灾祸越可怕,越能在凡人之中广为流传,它也就越强。他们的目的不同,所以现在要打起来了!”
“我得去看看!”莫星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闷头就准备狂奔。
“你疯了么?”季鹤守哭笑不得地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