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员拧眉,“那之后你逃到哪儿去了?”
“我没逃,我一直在这城市里生活来着。”
李翠花回答的很自然,神情放松,说完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意味。
五年来,她处处小心,每天夜里噩梦连连,时常惊的一身冷汗醒来,这下,终于不用东躲西藏了。
女警员点点头,“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指着道:“这个老人家你认识吧?”
照片上是个行乞老人,李翠花看了一眼,平静道:“认识,这几年我们一起过。”
女警员神色紧了紧,话语几乎肯定道:“所以是你把她的尸体埋在院子里的?”
“嗯。”李翠花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理解不了眼前这位女警员凝重的表情。
“你们几个人埋的?”
“就我一个人,她得重病死在外边了,我没钱买墓地,所以就埋了。”
女警员吸了一口气,“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没啥关系,凑在一起过日子呗。”
“弃尸是重罪你知道吗?你们俩朝夕相处这么久,你就这么把她抛弃了。”女警员音调蓦然拔高。
李翠花不解地往前趴了趴,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我抛弃?”
她很是疑惑,她明明把人拉回来埋葬了啊。
“我顶多算是把别人抛弃的捡回来了吧?要抛弃也是她家人抛弃。”
审讯室一时安静下来。
台下寂静无声,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如果换他们来演,绝对演不出这个效果。
李翠花太平静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抱怨命运的不公,面对审讯,她甚至格外的配合。
然而就是这种平静,非但不让人觉得戏份单调,反而更能引起人的共情。
赵钱孙李四位导演也不自觉身体前倾,试图看清李翠花眼底情绪的变化。
小赵导眉头皱了皱。
特邀嘉宾陈德辉老先生看的认真,原本慈祥和蔼的面孔变得有些沉重。
真正的愤怒与悲痛应该是平静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感受到了李翠花的绝望,她已经对命运逆来顺受了。
苏星晚握笔的手紧了紧,她虽然不用露正脸,作为助演只需要配合念出台词就好,可她从一开始就不自觉入戏了。
虽然是她在主动询问,但是在傅娆一句又一句的台词之后,她的情绪被彻底调动起来。
《泥沼》原剧里是有女警员的镜头的,这一刻,苏星晚忽然觉得,她刚刚的表现比原剧还要好。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新奇,触动,表演自然流露,心底隐隐有些澎湃,戏瘾被勾起,她想要更多这种感觉。
镜头回到舞台,女警员翻了个页,从底下抽出另一张照片。
“我再问你,”她拿笔敲了敲照片,“这个小女孩儿是你诱拐的吗?”
李翠花摸了摸眉骨,表面依旧平静道:
“我没诱拐欢欢。”
“我是怕她饿死了才把她带回家的。”
李翠花目光有些悠长,见到欢欢时她才两岁,小小年纪就被父母虐打。
她救了她呀,怕她跟她遭遇一样的命运。
“她不叫欢欢,她叫陈昕然。”女警员强调道。
李翠花不理睬称呼的问题,只问:“她现在在哪儿呢?”
她逃的时候欢欢一个人在家。
虽然家里有吃的有喝的,但她担心欢欢跑出去找她。
“她想自己的妈妈了,回她原来的家了。”女警员回答。
李翠花动作有些凝滞,反问道:“欢欢自己说的?”
“她不叫欢欢,”女警员再次强调,“她叫陈昕然。”
“欢欢不可能自己说那话。”
李翠花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依旧不理睬女警员所谓的称呼。
女警员轻笑一声,“小孩儿怎么可能不想家呢?小孩儿怎么会不需要自己的母亲呢?”
“只有你这么想吧。”李翠花抬起头,五官端正的看向眼前干净利落的女警员。
“生欢欢那女的未必这么想。再说了,所有女人生了孩子都有资格当妈呀?”
许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李翠花神情悲凉的嘲了嘲。
“据我们了解,你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你羡慕别人有孩子,你就诱拐了别人的孩子,是吧?”
李翠花摊开被手铐锁住的粗糙干瘦的手掌,无所谓道:“你说是就是呗。”
“你承认你这是诱拐吧?”
“你说是诱拐就诱拐呗。”
如果诱拐能让欢欢免于挨打受饿,她诱拐了又如何。
李翠花自问她对欢欢问心无愧,比她的妈和欢欢的妈尽职多了。
女警员记录完毕,又详细问道:
“她平时怎么叫你?”
李翠花仰了仰头,好像陷入了回忆,“平时...”
“可能就饿了的时候就说,喂,我饿了。”李翠花表情像个委屈的小孩子。
“冷了的时候她就,诶,我冷了。”她学着小孩儿说话的语气。
说完又失笑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