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用一家之长的名义开启的家庭议会以失败告终。
儿子儿媳对她的每一句言语都带有轻蔑,两个孙女儿更是当众顶嘴,丝毫不敬重她。
让她觉着自己在房家就是个笑话。
最初刚刚嫁进来时是这样,现如今到了她该翻身做主时还是这样。
越想越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橘香拿着痰盂给接着,一边轻声劝慰。
“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您身体重要啊。”
“你懂什么?你是没见过太后过的是什么日子,谁见了她都得跪下磕头。
人活到老了就得过上那样的日子才叫不白活,现在看来我是过不上太后的日子了,瞧瞧这些姓房的,一个比一个不孝。”
橘香眼睛一动,“老夫人是有福之人,肯定会如愿的。”
祠堂里,领罚的姐妹俩盘膝坐在蒲团上正商量着抄写通史呢。
计划是,偷偷的抄写下来然后交给孔萍。
那是属于孔先生的心血,交给她再好不过,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公开于世那就得看机缘了。
看了一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祠堂外面也没有人。
房星玉道:“我们还要受罚多久?”
房星绵耸了耸肩,“祖母年纪大了,她虽然不讲道理还偏心,但毕竟是长辈。
今日都气着她了,为了让她稍稍顺气一些我们就在这儿多罚一会儿。”
“她每次都说你顽劣,说你不孝,但实际上你最是善良了。”
一听阿姐夸自己,房星绵小手捧着脸,“我真有那么好?”
“好。”
反正在房星玉看来,自己这个妹妹是顶顶好的。
在桃花庵里第一次见着她,就心生欢喜。
这世上若有人不喜欢她,那纯粹是眼瞎,脑子也可能被狗吃了。
*
房太傅在家闭门思过期间,大概皇后颇为内疚,十分罕见的派人来邀房老夫人进宫一叙。
老夫人头不疼了身体有力了,特别庄重的打扮了一番,乘坐着宫中派来的轿辇出发了。
房渊和管琼拦都没拦住,老太太说了,皇后邀请的是我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我回绝?
一路进宫,观赏着沿途的富丽堂皇,腰板挺的愈发直。
直至见了皇后,一国之母热情和气,言语之间还有讨好之意。
老夫人更觉着心情畅快。
“阿珩与阿绵一同长大,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本宫也极是喜欢她,一直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
只是阿珩犯了错误被责罚,现在两个人也见不着面,太傅也受了牵连,唉!”
老夫人立即道:“娘娘真是心善,老身都听说了,原本就是孔家那小娘子处心积虑勾引太子殿下。
失败之后孔修倒打一耙去皇上跟前告状,害的殿下受此责罚。不过好在是老天有眼,孔修他多行不义这不遭了报应了。”
皇后轻轻地笑,眼底浮过一丝鄙视,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果真没错,房家一家子聪明人唯独这老夫人又蠢又虚荣。
她甚至都怀疑,房太傅是她亲生的吗?
“孔先生已经过世了,本宫也不想说一个已故之人的是非。
就是可惜了阿珩和阿绵,本宫那时还想尽早的为他们二人求旨赐婚。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阿绵怕是不乐意了,想想本宫心里就难受的很。”
老夫人一听眼睛都跟着放光,谁能想到皇后和太子就认定了阿绵那臭丫头,简直好命。
而且皇后故意请自己来说这件事,不就是认为她乃房家之长,能做主此事嘛。
遂道:“能得娘娘欢喜是阿绵的福分,她怎么会不愿意?
小娘子爱闹脾气,若是能跟殿下见面,哄一哄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皇后笑着点头,心想这老夫人可真上道。
“阿珩不能随意外出,不过五天后是他外祖寿辰,他得以出宫一趟。
本宫不能随他同去,太傅又被勒令闭门不出,本宫想不如邀老夫人去同乐一番,父亲的寿宴也增添光彩。
到时您带着阿绵,他们二人自有机会见面。”
一听还有这好事儿,老夫人当即答应下来。
上国柱的生辰,她能去参加那是多有脸面的事儿!
想一想她都开始激动了。
商议完这些事,皇后又特别的吹捧了一番房太傅。
如今孔修去世了,天下读书人最为敬仰的非房太傅莫属。
老夫人爱听,自己那儿子虽说不听自己的话,但毕竟是自己生的,听皇后吹捧脸上有光。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房渊的话,“他从小信奉君子正身以明道,行的正坐得端。还有我那长孙,跟他爹一模一样。
阿绵虽差了些,但样貌好。
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有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娘娘无需客气我们房家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皇后忍着又吹捧了一阵儿,这才将老夫人送走了。
抬手扶住额角揉了揉,卓素赶紧过来代为揉捏。
“跟聪明人说话累脑子,跟蠢人说话累脸,笑的本宫脸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