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起整理,但林星言基本包揽了大部分的重工,谢桉只做些轻松的分类活,工作的时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店长中途来视察了一圈,见他们做事细致认真,便又满意地离开了。
整理完仓库,谢桉站在前台收银,确认有没有外卖订单,林星言就在货架边补货,打包订单,忙忙碌碌一下午,总算是熬到了晚饭时间。
每次饭点都会迎来一大批顾客,因此员工们的用餐时间基本都会被推迟一个小时。
员工就餐时间是半个小时,便利店里有店长送来的盒饭,倒是不用他们主动去买,能节省下许多时间。
林星言还在记货,像是没注意到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谢桉便主动走了过去,见他字迹隽永地落下最后一个签名,才主动开口。
“该吃饭了,不吃饱待会儿怎么上夜班?”
便利店晚上九点关门,他们自然也要值班到结束。
宁海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十点,打出租车回学校最多也就半小时,所以谢桉并不担心回不去。
记录本被修长的手指轻轻合上,林星言面容清疏,侧眸看了眼谢桉,眉眼清疏:“我知道了。”
说完就略过谢桉,独自走到柜台,将记录手册和黑色中性笔放置好,才抬手去拿自己的那份盒饭。
“……”
要不是两人已经相处了一下午,谢桉对林星言面冷心热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不然就林星辰刚刚那冷淡又不近人情的表现,估计还会被她误认为是冷暴力。
想到两人最开始闹的乌龙,谢桉嘴角微抽,她轻捏了捏自己的脸,正了正脸色,也抬脚走过去。
林星言等到谢桉坐在自己身边,将盒饭打开吃了一口后,才缓缓收回目光,也拿起筷子往嘴里夹了一口饭菜。
谢桉又往嘴里塞了几口,嚼巴了几下咽进去,盯着林星言清俊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在对方察觉到这道视线回望过来后,冷不丁开口。
“你是不是经常被误会?”
林星言显然没太能反应过来,眼睛里浮现一抹疑惑,无起伏的声音落在谢桉耳边。
“误会什么?”
“就像是我们今天发生过的误会啊。”
谢桉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要和对方推心置腹的样子。
“你不让我进仓库的本意是好的,是不想让我弄脏自己的衣服,但你的语言和行为,却让我觉得你是在针对我,让人觉得有点…”
她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比较贴切的词语:“冷酷?”
林星言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长睫轻颤,微凉的嗓音像是卷着一抹弥散的低落。
“或许吧。”
他似乎并不太想细谈这个话题,漆黑的眼睫低垂,朦胧的影子衬得那双咖色的眼眸更为深邃,面容也比寻常寒凉了些,看起来就像是被她的话冒犯到而动怒了。
但谢桉很会推一反三,她不觉得林星言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如今这个表现,更像是他在失落。
“我觉得,你如果能在行动前,适当地将自己心中的意图表达给对方,即便是依旧没什么表情,也会让对方感受到你的心意。”
谢桉将脑袋凑过去,朝旁边的林星言笑,她的眼珠黑亮,嘴角翘起,温润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灵动。
“明明是个热心体贴的好人,却因为话少,被误认为是个不好接触的人,被误解的次数多了,就容易把自己困进去,你一个人待在冰块里面,不会难过吗?”
从来没人对林星言说过这种话。
用着俏皮的语调,随意自然的态度,扬着笑容就能轻易将他隐藏的内心剖析开来。
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性格冷淡又高傲,就是宁之桃也会因为他总是冷着脸,而害怕恐惧他。
哪怕他为她做了再多。
林星言不记得自己母亲是谁,从小被父亲拉扯长大,父亲是高中数学教师,对待学生如沐春风,对林星言却总是冷冰冰的。
林父工作很忙,回到家也不怎么和林星言交流,两人就像是处在一室的陌生人,久而久之,林星言也成了他人口中的那位冷冰冰的人,总是冷着一张脸,气质也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
林星言12岁那年,林父自杀了。
那天是林星言第一次进到林父的卧室,简约冷淡,房梁上还悬挂着他父亲的尸体。
宁父和林父是挚友,心肠很好,不忍好友的孩子遗落在外,便和妻子商量领养过来。
于是,同年的六月,林星言被宁家夫妇牵着领进新家。
他12岁,宁之桃10岁。
当时宁之桃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只需要偶尔去医院复查体检,宁家夫妇忙着工作,林星言就自觉担任起照顾妹妹的角色。
最开始的一年里,宁之桃还很活泼,也很黏他,总是跟在他身后喊着哥哥,后来宁之桃病情加重,开始长期住院,她也就像是凋零的花,再也没了最初的鲜艳色彩。
与他的关系也不复以往。
林星言18岁,宁之桃16岁。
他填报高考志愿的那天,宁父宁母乘坐的航班意外坠机,宁之桃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打击过大,当晚就被送进了急救室。